在清秋的坚持下,姜涛带着清秋一同踏上了回白岩乡的路。
一路上,清秋的心情复杂而沉重。她自己没弄明白,怎么稀里糊涂就跟着他来了,自己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跟着他回家呢,朋友、同学还是女朋友?她觉得自己这个决定还是唐突了,可是人已经在路上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再说潜意识里,她还是想更多地了解姜涛的。她知道姜涛的家境困难,但没想到竟会如此艰难。她暗自下定决心,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和姜涛一起陪着他家人渡过难关。
一路上,姜涛的心情复杂而矛盾。他默默地爱着清秋这么多年,尽管她对此一无所知。他始终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如今,清秋就在他面前,他却没有鼓起勇气向她坦白自己的感情。
贫困潦倒家庭让他自卑和胆怯,让他犹豫不决,但他内心深处又不愿轻易放弃。每次一想到命运再次将清秋带到自己身边,他便觉得这是上天被他的深情所感动,才赐予他这个重逢的机会。
自从那天见到清秋到派出所转户口,偶然的相遇后,姜涛便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握这个机会,让清秋也爱上自己。近一个月的相处,让他对清秋的喜欢与日俱增,她那乐观、聪明、善良和智慧的品质,让他越发倾心。
然而,每当他想起自己的家庭状况,便感到灰心和胆怯。尽管自己已经有一份令人羡慕的警察工作,但除了警校时欠下的几万元助学贷款,家里还背负着沉重的债务。他害怕清秋会因此而嫌弃他,自己也不忍心让清秋和自己一起承担这些负担。
此外,清秋的家庭负担也很沉重,他也怀疑清秋是否会接受这样的自己,再加重自己的负担。毕竟,现在的女孩都很现实,清秋那么优秀,她完全可以找一个家境好、工作好的对象,这样以后的生活负担就不会那么重了。
如果不是清秋主动提出并坚持要跟自己回家,姜涛自己是打死也没有勇气带她回家的。
一路上,姜涛忐忑不安,他不断向清秋介绍自己的家庭情况,试图为她打上预防针,以免她看到家里的情况后,无法接受而像姜桓的女朋友那样突然离去。如果真是这样,对弟弟和父母的打击就更大了。姜涛有些后悔带她来,但事已至此,后悔已无济于事。
姜涛又想,或许这样也好,如果她真的因此而离开,那说明她并不是能与自己同甘共苦的人,他以后也可以彻底死心,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和幻想。但如果她不嫌弃,那也证明了自己看人的眼光是正确的,以后自己会加倍疼爱她的。
听着姜涛的讲述,清秋心中涌起一阵阵莫名的酸楚。她知道姜涛的自尊心很强,他不愿意让她看到他家的贫困,但她更明白,姜涛的善良和坚韧是她所敬佩的。她决心要帮助姜涛,让他知道,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她都会与他并肩作战。
经过五六个小时山路的颠簸,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出门时本来晴朗的天气,却下起了小雨。
车子终于驶入了白岩乡,在一条弯曲的小路的尽头,姜涛把车子停下,这时天已经黑了,姜涛家在半山腰,还要走半小时的山路。
由于天黑路滑,还带着东西不好走路,姜涛便让清秋在车里等着,自己到附近的熟人家里借手电和背篓。
几分钟后,姜涛借来了背篓,但没有借到手电筒,姜涛把清秋给家里买的东西放到背篓里背上,也没有伞,只能淋着雨带着清秋爬山,好在雨下得并不大。
姜涛背上背篓,左手还提着个背篓里装不下的袋子,朝前面引导着清秋走,可是由于光线不好,加之清秋已经很久没走这样的路,又辨不清方向,走的十分困难,一不小心差点被路上的石头绊倒。随着清秋“哎呦”一声,姜涛迅速扶住了清秋,随即拉起清秋的手,愧疚又心疼地说:“对不起,让你跟着受苦了”。
清秋却不以为然地说:“别这么说,我们都是农村人,这点苦算什么?”
听着清秋的话,姜涛很感动她的善解人意,他顿时有想抱抱她的冲动,但长期的压抑和自卑,使他不敢轻举妄动,却也不想再放开拉着清秋的手,一来是要牵着她走才安全些,二来是好不容易有个可以拉着她的机会,他就想这样拉着她,一辈子也不放开。
有了刚才被石头绊倒的经历,清秋也有些害怕,她也就任由姜涛拉着自己走,他的大手温暖而有力,一时间,清秋也被从没有过的安全感征服了,她信任他、依赖他,她感觉可以完全把自己交给他了。
不一会儿,清秋已经感觉很吃力,开始喘着粗气,额头上也开始冒汗,姜涛不时停下脚步,让清秋缓缓,也不时用手给清秋擦拭一下头上的汗水和雨水,心疼不已地说:“等我以后有能力了,一定要把这条路修好,让车子可以直接开到家门口。”
说出这话,姜涛又觉得有些不妥,还不知道清秋以后还会不会再走这条路呢。
在清秋听来却很感动,心里泛起了暖暖的涟漪,她觉得有这样的决心和志气是好的,但不管这路能不能修好,能和这样体贴的人一起走,走什么路都无所谓了。
清秋从蒙蒙细雨中看了一丝微弱的灯光,这时也传来了狗的叫声,终于到家了。
黑暗中,姜涛父母站在屋外的山包上,朝着路的方向满怀期待地喊着:“涛涛,是你吗,你回来了吗?”
姜涛听到父母的声音,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大声回应:“是我,爸妈,我回来了!”
清秋的心跳加速,既紧张又兴奋,这是她第一次以姜涛朋友的身份见他的家人。
姜涛的父母听到还有其他人,显得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高兴。他们快步走下山坡,迎接儿子和这位意外的客人。
在微弱的灯光下,清秋没看清姜涛父母的面容。从外形上大致看到他们虽然穿着简朴,但脸上洋溢着慈祥和热情的笑容。清秋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让她感受到家的温暖。
姜涛的父母见到水灵灵的清秋,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姜涛介绍说清秋是自己的同学,跟着一起来玩。
姜妈妈看到清秋衣服和头发都被淋湿了,顾不上多想,马上拿他们平时洗脸的毛巾给清秋擦拭起来,并一下把包在自己头上的大花格子的头巾扯下来给清秋包起来,双手搂过清秋,十分心疼地说:“闺女啊,可千万别感冒了。”
妈妈去世多年,清秋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来自妈妈怀抱了,随着姜妈妈的拥抱而来的,还有一种因长期劳作而形成的农村劳动妇女身上带着的特有的味道,这种味道在别人看来可能是酸臭,恶心的,对清秋而言却是熟悉的、久违的、温暖的、亲切的。清秋被姜涛妈妈的善良和淳朴感动了,她轻柔地叫了一声:“婶婶,我没事”,身体却任由姜涛妈妈紧紧地搂着,她享受着这种温暖。
这时姜涛又找了一件自己的大衣服给清秋披上,稍微缓了一下,清秋的身体也暖和了一些,这时她才发现,姜涛妈妈佝偻的身体,虽然来的路上姜涛和她说过,妈妈由于小时候干活时被东西砸到脊柱,造成残疾,但她没想到会是这样严重。
姜涛妈妈整个人看上去像个怪物,由于脊柱的严重变形弯曲,使得背上的驼背基本和头一样高,导致她的上身缩卷在一起,基本看不到胸和肚子,仿佛头就长在胸部一样,她虽然年龄才50出头,可是看上去却像70岁这样的老人。
看到这种情形,清秋眼里顿时泛起了心疼的泪光,她搂过姜妈妈高高隆起的背说:“婶婶,疼不疼?”
这时姜妈妈也意识到,可能是自己的身体吓到了清秋,她忙着说:“闺女,你别害怕,我这身体看着吓人,但我是好人,我也不疼。”
这时,站在一边,一直没说话的姜涛爸爸,给清秋递过来一杯水说:“孩子,冻着了吧,喝口糖水,暖暖身子,防止感冒。”
清秋礼貌地说:“谢谢叔叔”,这时她才发现,姜涛爸爸,魁梧又挺拔的身体,从饱经风霜的面孔上,可以他五官清晰的轮廓,他年轻时一定很帅气,同时从他的轮廓中也明显地看到姜涛的雏形,看来姜涛的长相随了他爸爸,但在接过姜爸爸递来的杯子时,清秋也发现了,姜爸爸的右手只有三个手指,左手虽然是5根手指,却与正常人的手完全不同,变形的程度远远超出了姜涛和自己描述时自己的想象。
清秋不敢再看他的手,装得没看见一样,接过杯子,在姜涛“小心疼”的提示声中,迅速喝了一口红糖水。
清秋像个受了委屈后回到家的孩子一样,被姜涛及他的爸爸妈妈围着,宠爱着,依偎在姜妈妈对的怀里,这种久违的温暖的感觉,让她想到了妈妈,想到了奶奶,让她受宠若惊,让她备受感动,让她沉浸其中不限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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