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那日她“发疯”般的自言自语起了点效果,又或许是傅沉舟想看看她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禁足的令谕似乎松了些。江弄影被允许在固定的时辰,由宫女陪同,前往东宫内的皇家书阁。
书阁毗邻一处小花园,环境清幽,藏书颇丰。对江弄影而言,这无疑是另一个搜集信息、寻找机会的窗口,更是她重整旗鼓,再次启动“月老”事业的绝佳场所。
她打听到,沈芷幽偶尔也会来此借阅典籍。
机会终于在一个午后降临。
江弄影正心不在焉地翻着一本地理志,眼角余光瞥见那抹熟悉的浅碧色身影出现在书阁门口。她心头一跳,立刻打起精神,调整面部表情,准备上演一出“偶遇”与“真诚祝福”的戏码。
她算准时机,在沈芷幽抱着一摞书准备离开时,“恰好”从书架后转出,挡在了对方面前。
“沈小姐。”江弄影露出一个自认为最是温良恭俭、毫无攻击性的笑容,微微福身。
沈芷幽停下脚步,看着她,清丽的面容上并无太多惊讶,只是那双沉静的眸子,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通透,淡淡地落在江弄影身上。
“江小姐。”她声音平和,听不出喜怒。
“沈小姐这是要回去了?”江弄影努力维持着笑容,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沈芷幽怀中的书,是一本《水经注疏》和几卷诗词,“听闻沈小姐前些日子偶感风寒,不知可大好了?殿下……想必是十分挂心的。”
她刻意将“殿下”二字咬得轻柔,带着恰到好处的羡慕与祝福。
沈芷幽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目光并不锐利,却让江弄影感觉自己所有精心伪装的小心思,都无所遁形。
“有劳江小姐挂念,已无大碍。”沈芷幽的声音依旧平静,她向前走了一步,并非离开,而是靠近了江弄影。
江弄影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背抵在了冰凉的书架上。
沈芷幽站在她面前,目光从她强装笑意的脸上,缓缓移向她脖颈间那条特意系上的、遮掩伤痕的丝巾,停留了一瞬。
“江小姐,”沈芷幽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江弄影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不必再为我与殿下费心了。”
江弄影脸上的笑容一僵。
“我……”她试图辩解。
“殿下眼中的波澜,”沈芷幽打断她,语气笃定,甚至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怜悯?“因你而起。”
轰——!
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开,江弄影彻底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她……她说什么?
傅沉舟眼中的波澜……因她而起?
怎么可能!他是太子,是原书的男主,他命中注定应该爱的是沈芷幽这样才貌双全、家世匹配的白月光!她江弄影不过是个恶毒女配,是他厌恶、是他用来立威、是他现在一时兴起想要玩弄的猎物!
“沈小姐,你误会了!”江弄影急忙否认,声音因急切而有些发颤,“殿下他对我……只是因为我之前犯下的错,他是在惩罚我,是在……”
“是在用将你禁足东宫的方式惩罚你?”沈芷幽微微偏头,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嘲讽,“是在用这种……近乎独占的方式,来惩戒一个他毫不在意的人?”
江弄影张了张嘴,却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芷幽的目光再次扫过她的丝巾,声音放缓了些,却依旧清晰:“江小姐,你我都不是愚笨之人。殿下是何等心性,你应当比我更清楚。他若真厌你至深,你此刻,早已是一抔黄土,而非能在这书阁之中,与我谈论他的‘挂心’。”
她抱着书卷的手微微收紧,语气带上了一丝疏离的决绝:“我沈芷幽,虽不敢自称有多少风骨,但也尚知分寸,懂得进退。不属于我的,我不会强求,更不需旁人……代为筹谋。”
说完,她不再看江弄影瞬间惨白的脸色,微微颔首,抱着那摞沉重的书卷,挺直了脊背,从她身边翩然走过,衣裙带起一阵淡淡的墨香与冷香。
留下江弄影一个人,僵立在原地,背靠着冰冷的书架,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沈芷幽的话,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精准地剖开了她一直试图逃避和自欺欺人的真相。
傅沉舟的异常关注,他突如其来的占有欲,他那些近乎偏执的惩罚和警告……真的只是因为“惩罚”吗?
如果只是惩罚,方法有千万种,为何偏偏是囚禁在身边?
如果只是厌恶,为何会因她与容璟的偶遇而勃然大怒?
如果毫不在意,为何会因为她试图将他推远,而一次比一次反应激烈?
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用“疯批逻辑”来解释的细节,此刻在沈芷幽冷静的点拨下,汇聚成一个让她心惊肉跳、无法接受的可能。
她一直以为自己在努力掰正剧情,却没想到,从她穿越而来,开口“忏悔”的那一刻起,剧情就已经朝着一个未知的、危险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
而她,这个一心只想跑路的“月老”,似乎……在不经意间,把自己变成了风暴的中心。
“因我而起……”她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骨节泛白。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恐惧、茫然和一丝荒谬的无力感,将她彻底淹没。
她的“月老”事业,不仅被男主亲手粉碎,如今,连原定的女主,都亲自下场,撕掉了她最后的遮羞布。
前路,似乎只剩下傅沉舟那双偏执幽深的眼眸,在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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