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戏院,或者说,如今挂着巨大霓虹招牌的“和平商业广场”,在周末午后的人流中显得喧嚣而充满活力。快餐店的香气、服装店促销的喇叭声、孩子们在游戏厅门口的嬉闹,共同构成了一幅典型的都市消费图景。然而,在林小满和苏晓的感知中,这片繁华之下,潜藏着一丝不和谐的、灰黄色的暗流。
“就是这里,”苏晓站在广场中央,微微蹙眉,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那种‘记忆回响’的牵引力很强,像一根冰冷的线,从档案馆那边一直连到这里。”
林小满的超清视力扫过被玻璃幕墙和广告牌覆盖的旧戏院门脸,依稀能辨认出被包裹在里面的老建筑轮廓。他集中精神,视野穿透表面的光鲜,捕捉到那些依附在砖石、木梁之上,如同陈旧污渍般的能量残留。悲伤、愤懑、还有巨大的恐惧,即使隔了数十年,依然散发着寒意。
“能确定具体位置吗?”林小满低声问。这些能量虽然强烈,但似乎弥散在整个建筑综合体里,并不像红光厂那样集中于一点。
苏晓闭目感知了片刻,伸手指向综合体侧面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那里有一扇不起眼的、似乎被封存起来的旧式木门,旁边挂着个“设备间,闲人免进”的牌子。“那里的‘声音’最集中,最……痛苦。”
两人对视一眼,走了过去。靠近那扇旧木门,连林小满不用能力都能隐约感觉到一种压抑。苏晓的脸色则更白了些,她听到的已不再是清晰的句子,而是混乱的哭泣、尖叫和斥责的杂音。
“不行,这样直接接触太被动了。”林小满拉住想要伸手去触碰木门的苏晓,“这些记忆能量带有强烈的情绪攻击性,我们得想办法‘安抚’而不是‘硬碰硬’。”
回到事务所,他们将情况告知了队友。
“附着在建筑上的集体记忆创伤?”老周摸着下巴上的胡茬,若有所思,“这比处理单纯的负面能量淤塞要麻烦得多。就像伤口结了痂,里面却还在化脓,不能硬撕,得慢慢化开。”
顾小飞挠了挠头:“那咋办?难不成我们还得给一栋楼做心理辅导?”
夏晓星举着笔在本子上画着:“根据吴研究员描述的片段和苏晓姐听到的,核心事件可能是一场被突然中止、引发众怒的演出?那个哭泣的女伶是关键?”
“我们需要更多信息,”苏晓揉着额角说道,“光靠被动接收这些情绪碎片,就像看一本缺页还沾满污渍的书,无法理解全貌。”
林小满沉吟片刻,眼睛一亮:“或许……我们不需要‘读懂’它,只需要让它‘释放’出来。老周,您以前修旧收音机,碰到接触不良、声音断断续续的时候,一般怎么处理?”
老周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林小满的意思:“先是轻轻拍打,有时候是内部积了灰,震一震就好。如果不行,就得小心打开后盖,清理里面的锈迹和灰尘,让电路重新畅通。”
“没错!”林小满点头,“这些‘记忆回响’就像卡在旧收音机磁带里的哀鸣,积满了岁月的‘灰尘’。我们或许可以尝试做一个‘能量共鸣器’,不是强行净化,而是用温和的、同频的‘声音’去引导它,让它自己把堵塞的‘情绪’宣泄出来。”
这个想法让众人眼前一亮。
说干就干。老周翻出他的宝贝工具箱,里面有各种废弃的电子元件和老旧物件。苏晓根据感知到的能量波动频率,进行精密计算。夏晓星负责打下手,顺便用她的能力预判一下组装过程中会不会有螺丝掉进缝里之类的小倒霉事。顾小飞则跑腿买来需要的零散配件。
林小满的核心思路,是利用城市本身存在的、温和的“小事能量”作为基底。他贡献了一次帮楼下小卖部老板搬饮料箱获得的“微弱踏实感”(一种能让周围人心情稍微平稳的被动效果),苏晓注入了一丝从一杯让吵架情侣握手言和的咖啡中提取的“和解波纹”,老周则在一个修好的、音色特别柔和的旧八音盒机芯上附加了“修复意念”。
最后,他们将所有这些东西,巧妙地组装进一个老周用废弃红木茶叶盒改造的外壳里,上面铭刻了苏晓计算出的安抚符文。一个简陋但心意十足的“记忆安抚共鸣器”诞生了。
再次来到和平商业广场那扇旧木门前,夜幕已经降临,广场上的人流稀疏了不少。
林小满将共鸣器放在门前的地上,示意大家退开几步。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按下了上面的启动按钮——那其实是一个老式收音机的调频旋钮。
没有炫目的光芒,只有一阵极其微弱、如同春风拂过耳畔的嗡鸣声响起,伴随着八音盒机芯转动发出的、空灵而略带伤感的单音旋律。
共鸣器开始工作。
起初,那扇旧木门周围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很快,苏晓就低呼一声:“声音……变了!”
原本混乱的哭泣和尖叫,开始逐渐汇聚,变得有序,仿佛从一个嘈杂的现场,变成了一个有着明确焦点的叙事。他们依旧听不真切具体内容,但能感受到那股强烈的悲伤和愤怒,正在如同潮水般,一波一波地向外扩散、减弱。
林小满的超清视力下,那些灰黄色的能量残留,像是被温暖的水流冲刷,开始慢慢溶解、淡化,化作点点微光,升腾而起,最终消散在夜空中。
过程持续了将近十分钟。期间,有保安路过,好奇地看了他们几眼,但被顾小飞用“我们是搞行为艺术的”给糊弄了过去。
当八音盒的旋律渐渐停歇,共鸣器的嗡鸣声也彻底消失时,所有人都感觉到,门前那股压抑的气息不见了。空气变得清爽而平静。
“结束了?”夏晓星小声问。
苏晓仔细感知了一下,长长舒了口气:“嗯,‘回响’消失了。那些记忆……好像终于被听见,被释放了。”
第二天,吴研究员打来电话,语气轻松而惊奇:“林先生,太感谢了!昨天之后,我们再去整理那些档案,那种奇怪的‘既视感’和梦境完全消失了!档案还是那些档案,但感觉……‘轻’了很多!”
挂断电话,林小满看着桌上那个已经耗尽能量、变得普通的茶叶盒。
“所以,我们这次是当了一次城市的……心理医生?”顾小飞总结道。
“更像是给一座老建筑,做了一次深度的情感梳理。”苏晓纠正道。
老周乐呵呵地擦拭着他的工具:“看来,这城市里需要‘疏导’的,不光是堵车的路和淤塞的能量,还有这些被时间遗忘的‘心结’啊。”
林小满点点头,看向窗外繁华的都市。这座城市承载了太多的记忆,有欢乐,自然也有悲伤。他们的“小事事务所”,能做的或许很有限,但至少,可以尝试让那些被痛苦禁锢的“记忆幽灵”,得到一丝安宁。
这,或许也是“梳理脉络”的一部分。而下一个需要梳理的“节点”,又会在哪里呢?他摸了摸趴在腿上的“老板”,心中既有沉重,也充满了新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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