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煊赫的宁国公府,此刻被一队队披坚执锐、面无表情的禁军团团围住。森冷的长矛在阳光下反射着寒光,沉重的铁甲摩擦声打破了往日的宁静,肃杀之气弥漫在朱门高墙内外。
府门紧闭,往日穿梭的仆役不见了踪影,府内一片死寂,只有压抑的恐慌在无声地蔓延。
府邸内,曾经的宁国公,如今被褫夺了一切官职爵位、贬为庶民的宁远山,如同困兽般在正厅里焦躁地踱步。
他面色灰败,眼神中交织着愤怒、屈辱和深深的恐惧。
皇帝的旨意如同冰冷的枷锁,不仅剥夺了他赖以生存的权势地位,更将他与整个家族囚禁在这座华丽的牢笼之中,生死荣辱,全在皇帝一念之间。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柳蓉儿,此刻正蜷缩在她曾经奢华无比的卧房里,面无人色,瑟瑟发抖,如同惊弓之鸟。
她知道自己完了,侵占公主嫁妆、导致九叶金莲子无存的事情彻底败露,国公爷,不,现在是庶民宁远山的滔天怒火和皇帝的森严旨意,都预示着她悲惨的结局。
她甚至不敢去想,等待她的将是什么。
沉重的府门被缓缓推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王公公在一小队精锐禁军的护卫下,面无表情地踏入这座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府邸。禁军甲胄上的寒光映着他沟壑纵横的脸,像一尊索命的阎罗。
他身后跟着两名太医,眼神冷得像裹了冰,手里拎着的特殊药箱沉甸甸的,不知道装着怎样骇人的器具;另有小太监捧着个寒气森森的玉盒,盒盖缝隙里透出的凉意,让周遭的空气都仿佛降了几分。
宁远山闻讯赶来,强撑着最后的一丝体面。
他身侧是被仆妇强行拖拽出来的柳蓉儿,发髻散乱,面色死灰;身后跟着吓傻了的宁书恒与宁书瑶,两个年轻人的脚步都在发飘,像是踩在棉花上。
当柳蓉儿瞥见王公公那毫无温度的眼神,以及太医手中药箱里隐约露出的、闪着幽光的取血工具时,双腿猛地一软,若非仆妇们死死的架着她的胳膊,她早已像摊烂泥一样瘫在了地上。
“庶民宁远山,接旨意!”
王公公的声音尖利而冰冷,像一把生锈的锥子,在死寂的庭院中凿出回声,每一个字都敲得人头皮发麻,仿佛催命的丧钟一样。
宁远山死死地咬着牙,将满口的屈辱咽进了肚里,带着家人 “噗通” 一声跪了下去,膝盖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柳蓉儿早已抖如筛糠,牙齿打着颤,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王公公目光扫过柳蓉儿,如同看一件死物,声音毫无波澜:“奉陛下口谕:四皇子殿下危在旦夕,需九叶金莲子入药。然此圣物已被柳氏私吞殆尽。今取折中之法,需柳氏‘自愿’献出心头精血,以代药引。每日三钱,连取三日。即刻执行!”
“心……心头血?!”
柳蓉儿像是被兜头浇了桶滚油,发出变调的凄厉尖叫,浑身疯狂地扭动挣扎:“不!我不要!放开我!国公爷!救我啊!书恒!我的儿!快救救娘!”
她涕泪横流,精心描画的妆容糊成了一片,鬓边的珠花摇摇欲坠,整个人状若疯魔一样。
旁边的宁书瑶吓得脸色惨白如纸,瞳孔都在发颤。若不是身旁的丫鬟及时扶住她的胳膊,早已腿软的瘫坐在地上。
她惊恐地望着陷入疯癫的母亲,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几步,仿佛那疯狂会顺着空气传染过来似的。
取心头血?
听着就令人毛骨悚然,这哪里是活生生的人能受得住的?
宁远山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如蛛网般密布,声音里带着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挣扎,望向王公公的目光几乎是在哀求:“王公公!这……这心头血…… 岂是儿戏?连取三日,取之必死啊!陛下他……”
“宁远山!”
王公公厉声打断,目光如刀刮过他的脸,字字都带着雷霆之威:“陛下旨意,岂容你置喙?!若非你这‘治家不严’,纵容此贱婢私吞御赐圣物,贻误殿下生机,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陛下留你等性命在府中思过,已是天恩浩荡!莫非你还想抗旨,让整个宁家现在就给你这贱妾陪葬不成?!”
“陪葬” 二字,像两记烧红的重锤,狠狠砸在宁远山的心头,烫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抽痛。
他瞥见王公公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又扫过周围禁军腰间冰冷的刀锋 —— 那些刀锋在日头下闪着寒光,仿佛下一刻就要出鞘饮血一般。
所有的愤怒、屈辱,在这一刻都碎成了齑粉,最终凝结成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和对那位帝王彻骨的恐惧。
他不能!他绝不能拿宁家的根基、拿儿子宁书恒的性命去赌!至于两个女儿……
宁远山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最后的一丝温度也已经熄灭,只剩下冰冷的麻木,和一丝对柳蓉儿近乎怨毒的恨意。
他转头,对着还在哭嚎挣扎的柳蓉儿,声音嘶哑而残酷:“闭嘴!贱人!这都是你造的孽!你欠的,如今……你就该还!为了儿子,为了宁家……你‘自愿’吧!”
“自愿”两个字,他说得咬牙切齿,充满了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柳蓉儿听到“儿子”和“宁家”,挣扎的动作猛地一滞。
她看向面向自己惊恐万状的儿子,又看向宁远山那充满威胁和冷酷的眼神,最后看向王公公如同看死人般的目光。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彻底淹没了她。
她明白了,她没有选择。反抗,就是拉着全家一起死!
“我……我……自愿……”
柳蓉儿的声音微弱、干涩,带着无尽的恐惧和认命,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说完,她整个人彻底瘫软了下去,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只剩下身体本能的颤抖。
王公公一挥手。
两名如狼似虎的仆妇立刻将瘫软的柳蓉儿架起来,拖到庭院中央临时放置的一张硬榻上,牢牢按住。
一名太医上前,面无表情地迅速解开柳蓉儿心口处的衣襟。
另一名太医则打开药箱,取出烈酒、药棉和那根特制的、中空而锋利的取血银针,仔细消毒。
当那冰冷的针尖抵住柳蓉儿左胸心口皮肤时,她身体猛地一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恐惧呜咽,却再也喊不出声来。
“位置。”
持针太医冷静地看向旁边的太医。
“心脉偏上半寸,避开主脉,斜刺入。”
另一名太医用手指在柳蓉儿的心口比划了一下,声音冰冷的毫无感情。
持针太医眼神专注,手腕稳如磐石,小心翼翼地将那闪着寒光的银针,缓缓刺入了柳蓉儿的心口!
“啊——!”
柳蓉儿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巨大的痛苦让她瞬间失声,只有喉咙里发出濒死般的嗬嗬声。
鲜红的血液,带着一丝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微弱金色光晕,顺着中空的银针,缓缓流出来,滴入下方那寒气四溢的玉盒之中。
每流出一滴,柳蓉儿的脸色就肉眼可见地灰败一分,生命的气息如同退潮般在迅速地消散。
庭院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宁远山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殷红的血珠顺着指缝渗出,他却浑然不觉。只猛地偏过头,眼睫剧烈地颤抖着,终究是不忍再看那血腥的一幕。
宁书恒则瘫坐在地上,华贵的锦袍下摆已被深色的湿痕浸得湿透,一股难以言说的臊味悄然弥漫开来。
他脸色惨白如纸,眼神涣散,仿佛魂魄都被抽离了躯壳。
一旁的宁书瑶更是缩成一团,裙摆早已被冷汗与失禁的秽物濡湿,黏在冰冷的石板上。
她死死地咬着嘴唇,连哭都忘了,只剩下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像风中一片即将被撕碎的枯叶一般。
“三钱已足!”
负责计量的太医沉声道,声音里听不出半分的情绪,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差事而已。
银针被迅速拔出来。
持针太医立刻将一枚散发着浓郁药香的碧绿色丹药——楚宁特制的“护心丹”,塞入柳蓉儿的口中,并以特殊手法助其化开。
丹药入腹,一股微弱的热流勉强护住了她即将溃散的心脉本源,但被生生抽取心头精血的巨大痛苦和本源重创,让她如同被抽掉了脊梁的鱼,瘫在榻上,气若游丝,眼神涣散空洞,只剩下无意识的、痛苦的细微抽搐。
她还活着,但这活着的每一刻,都承受着撕心裂肺的痛苦和生命力不断流逝的恐惧。
太医迅速记录下取血的过程、柳蓉儿的反应及护心丹的效果。
王公公仔细封好那盛着珍贵而血腥的三钱心头血的玉盒,看都没再看一眼如同破布娃娃般的柳蓉儿,以及面如死灰的宁远山和瘫软在地上的宁书恒、宁书瑶。
他转身,带着那象征死亡与新生的玉盒,在禁军的护卫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座被绝望笼罩的府邸。
沉重的府门在他身后轰然合拢,“哐当” 一声巨响,如同斩断阴阳的界碑,隔绝了内外,也仿佛将这方天地彻底拖入了生死的夹缝之中。
庭院里,只剩下柳蓉儿气若游丝的痛苦呻吟,像被冷雨打残的秋虫在苟延残喘着;
宁书恒压抑不住的抽泣声断断续续,混着袍角未干的湿痕,透着难掩的屈辱与恐惧;
宁书瑶满脸泪痕,身体抖得像风中的残烛,那双曾经张扬跋扈的眼睛里,如今只剩下化不开的惊慌。
宁远山独自站在庭院中央,身影在日影里拉得颀长而孤寂,活像一尊失了魂的泥塑。
突然,他喉间溢出一阵凄厉的笑,那笑声嘶哑、绝望,如同夜枭在坟茔间哀啼,在死寂的府邸里打着旋儿地回荡,听得人头皮发麻,骨头发寒。
宁国公府的末日,才刚刚拉开序幕。
而柳蓉儿的炼狱,还有漫长的两天要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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