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当黑衣人的身体微微侧转、重心转移,宁远山因“毒计”将成而心神出现刹那松懈的绝佳空隙 —— 窗棂那道细微的缝隙处,一缕比最淡的夜雾还要难察的轻烟,被一股精纯到极致、凝练如丝的内力无声地推送进来!
目标,直指宁远山书案上,那杯他因极度烦躁喝了一半、此刻尚有余温的浓茶。
“梦魇散”!
剂量,是先前用在柳蓉儿母子身上的数倍!足以将意志最坚定的人拖入最深沉的地狱,永世不得挣脱!
无色无味的粉末如幽灵般潜入微褐的茶汤,瞬间消融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连杯沿凝结的水珠都未曾惊动。
宁远山对此毫无所觉。
他正沉浸在即将铲除心腹大患的疯狂臆想中,一种病态的亢奋驱使他下意识地抬手,几乎带着某种仪式感,端起了那半杯带着余温的残茶。
他需要这苦涩的液体压下心头翻涌的恐惧,也需要用它浇灌那株名为“弑亲” 的毒草,让其在绝望的土壤里疯长。
喉结猛地滚动,他仰头将混入致命“佐料”的茶水一饮而尽。
残茶滑过喉咙的微凉触感,与心底那股即将得逞的燥热诡异交织,在他毫无防备的体内,悄然引爆了一场蓄谋已久的风暴。
药力发作得迅猛而霸道,远超想象!
宁远山刚放下空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咔”的一声轻响,甚至还没来得及对即将消失在窗口的黑衣人做最后的叮嘱,一股无可抗拒的眩晕,便如海啸般席卷而来,瞬间攫住了他所有的感官!
眼前的烛火猛地拉长、扭曲,化作无数跳跃的鬼影;书房里熟悉的书架、字画、博古架……
所有的景象都开始旋转、模糊、溶解,如同坠入光怪陆离的漩涡,天旋地转间,连脚下的地面都仿佛在倾斜崩塌。
“呃……!”
他只来得及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短促沉闷的怪音,身体便像被抽去了所有的筋骨,不受控制地剧烈一晃,随即 “砰” 地一声,如同一袋沉重的沙包,重重瘫倒在那把宽大的紫檀木太师椅中。
宁远山的头颅无力地歪向一侧,眼皮像被烧红的烙铁焊死般沉重落下,意识瞬间被拖入了无边无际的、粘稠如墨的黑暗深渊里。
那刚刚跃上窗台、半个身子已融入夜色的黑衣人,被身后这声异响惊动,警觉地倏然回首。
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书房,只见宁远山瘫软在椅中,头颅歪斜,呼吸沉重而紊乱,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未褪尽的狰狞,混杂着几分诡异的亢奋 —— 瞧着倒像是连日心力交瘁、精神高度紧绷之下,终于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黑衣人眉峰微蹙,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却终究没再多看。
身形一晃,便彻底没入窗外的浓墨夜色里,只余下窗棂轻微地晃动,带起一缕穿堂风,吹得烛火又是一阵剧烈地摇曳。
书房内重归死寂,只剩下烛火燃烧时偶尔爆出的 “噼啪” 脆响,与宁远山那沉重粗粝、如同破风箱般的呼吸声交织,在空旷里荡出诡异的混音。
然而在他的精神世界,一场远比柳蓉儿、宁书恒兄妹所历更恐怖、更直刺灵魂深处的噩梦炼狱,才刚刚拉开猩红扭曲的帷幕 ——
宁远山发现自己被某种无形之力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视角正对着邀月公主那弥漫着苦涩药味的病榻,窒息感扑面而来。
但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站在床边、虚伪地握着公主枯瘦的手说些苍白安慰的丈夫,而是一个透明的、绝望的旁观者,眼睁睁看着“另一个自己”背对着他 —— 那张脸上,带着连此刻的他都觉得毛骨悚然的冷漠、算计,甚至隐隐的兴奋。
只见“他”从袖中摸出一包褐色的粉末,在昏暗的烛光下泛着不祥的哑光。
“他”的手指稳得可怕,将粉末悉数倒入碧荷刚煎好、还冒着氤氲热气的药碗里,粉末遇汤即溶,悄无声息。
然后 “他” 转过身,脸上瞬间切换成无比温柔的深情,轻柔扶起病骨支离、连眼皮都难抬起的邀月公主,用银勺舀起那碗精心调制的毒药,一勺,又一勺,耐心地、温柔地喂进她苍白干裂的唇中。
“不 ——!住手!不是我!我没有!!”
宁远山在灵魂深处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却像被无形之手扼住了喉咙,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有无边的恐惧在胸腔里疯狂滋长,几乎要撑破躯壳。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邀月公主喝下药后,身体猛地痉挛蜷缩,像离水的鱼般抽搐;
看着刺目的鲜血如同决堤的溪流,从她的嘴角、鼻孔甚至眼角汩汩涌出,瞬间染红了她素白的寝衣与锦被,那血色红得灼眼,仿佛要漫过床榻,淹没整个世界。
公主那双曾盛满温柔星光的美丽眼眸,此刻只剩无尽的怨毒、控诉,和一种穿透灵魂的悲凉,死死地、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那目光比任何刀剑都锋利,似要将他的灵魂洞穿,拖入永世不得超生的无间地狱。
“宁……远……山……”
一个仿佛来自九幽黄泉的声音,带着淬冰的恨意,直接在他的灵魂深处炸响。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击着他的骨血:“你……好……狠……毒……啊……”
这诅咒般的低语,如同惊雷在意识中轰然炸开,将他的理智劈得粉碎。
场景陡然撕裂、重组!
金碧辉煌的金銮殿庄严肃穆,他身着象征一品国公尊荣的朝服,却像最卑贱的囚徒一样,双膝重重地砸在冰冷坚硬的金砖上 —— 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骨髓,沿着脊椎爬向天灵盖。
御座高踞其上,被刺目的金光笼罩,禹帝的身影隐在光晕里模糊不清,唯有那双眼睛,如同高踞九天的神只,凝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杀意,和能焚尽一切的滔天怒火,直直钉在他身上。
“宁远山!你好大的狗胆!”
皇帝的声音并非咆哮,而是万载寒冰凝聚的低沉敕令,每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震得他耳膜嗡嗡的作响,肝胆俱裂,魂飞魄散:
“勾结乾国!私藏‘枯心散’!毒杀越国邀月公主!更通敌卖国,泄露北境军情!桩桩件件,铁证如山!罪无可赦!”
随着话音落下,一幅幅 “铁证”,如同被无形之手托着,缓缓悬浮在大殿中央,在文武百官惊骇的目光中徐徐展开,每一笔每一划都清晰得如同刀刻。
“来人!”
皇帝的声音如同敲碎魂魄的丧钟,在殿宇间回荡:“剥去其爵位蟒袍!打入天牢!九族连坐!明日午时三刻,凌迟处死!三千六百刀,一刀不能少!以儆效尤!”
“遵旨!”
山呼海啸般的应和声震得大殿上的梁柱发颤!
无数身着明光铠的禁卫军面无表情,如同移动的钢铁傀儡般,瞬间化作汹涌的黑色潮水,从殿门、侧廊席卷而来,将他死死地围在中央。
冰冷的铁链“哗啦”一声缠上他的脖颈,沉重的木枷 “咔嚓” 锁死他的手腕!
宁远山拼命地挣扎,哭喊混着涕泪横流,声音嘶哑得像被踩烂的破锣:“陛下!臣冤枉啊!臣是被逼的!”
他四肢乱蹬,朝御座的方向拼命磕头,额角撞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回声,渗出血迹也毫不在意:
“毒药……毒药是给那个孽障准备的!是她!是宁书冉逼的臣走投无路!是她要毁了宁家满门啊!陛下!”
那哭嚎声卑微又绝望,活像条被打断腿的野狗,在绝境里徒劳地摇尾乞怜。
就在他被禁卫军粗暴地拖拽着往外走的瞬间,他忽然绝望地抬眼望去 ——
御阶之下,宁书冉一身素白孝服,纤尘不染,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冷得像万载玄冰一样,只是淡漠地、如同看一场早已写定结局的戏文般,注视着他。
她的唇角,极细微地向上牵起一丝弧度。
那根部不是笑意。
那是最极致、最冰冷的嘲讽,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绝情无比地刺穿他最后的一丝侥幸,挑破他所有的伪装。
仿佛在说:看,这就是你应得的下场!
宁远山的瞳孔骤然收缩,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了。
拖拽他的力道陡然加重,他的视线被越来越多的黑色甲胄遮挡住,最后映入眼帘的,只有那抹素白的身影,和她眼中那片能冻结一切的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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