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宁书冉见萧墨峥咳得几乎要晕厥,神色一凝,往前半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您此刻的状况绝非普通旧疾,请允许我为您请脉,否则恐生变数。”
萧墨峥下意识想摆手拒绝,帝王的身体素来讳莫如深,怎可轻易让外人触碰?
可当他抬眼对上墨衍那双冷沉的眸子,那目光里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只透着“你敢拒绝试试”的压迫感。
他终是泄了气,重重叹了口气,缓缓地抬起手腕,宽大的龙袍袖口滑落,露出细瘦却布满青色血管的手臂。
宁书冉的指尖轻搭在他的脉门之上,起初还带着几分试探,片刻后,眉头便越皱越紧,神色逐渐凝重。
萧墨峥的脉象沉涩无力,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般滞涩,可偶尔又会突然窜出一丝浮滑躁急的力道,起落之间毫无章法。
她又抬眼仔细观察他的面色,见他眼底泛着青黑,舌苔边缘带着淡淡的紫晕,再低头时,鼻尖忽然嗅到空气中一缕极淡的奇异甜香,顺着香气溯源,竟来自皇帝手边那盏早已冷透的参茶。
“陛下!”
宁书冉收回手,指尖的触感仍带着一丝凉意,她的声音沉静却字字严肃,“您并非只是旧疾复发。”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盏参茶,语气更沉,“您中了毒,一种极为隐蔽的慢性毒药。这毒应该混在您的日常饮食或茶饮中,经年累月下来,早已顺着气血侵入肺腑,损伤了根本。若再晚半月发现,毒已入骨,便是大罗神仙也难以回天。”
“什么?!”
萧墨峥闻言,面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攥住身后的龙椅椅背,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他竟一直被人下毒,而自己却浑然不觉!
殿内瞬间陷入了死寂,连暖阁地龙燃烧的噼啪声都变得格外清晰。
墨衍周身的气息在这一刻冷冽如前年的寒冰,连空气都似乎要被冻住,他缓缓地开口,每一个字都仿佛裹着冰凌,砸在地上都带着冰冷的脆响:“衍王府被封,动静闹得满城皆知,是否也与这下毒之人有关?”
萧墨峥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满是沉痛与恍然大悟:
“封你王府的,应该是大皇子肖烈…… 也只有他,敢这么不计后果。这几年来,他借着兵权拉拢朝臣,权柄日重,党羽早就遍布朝野。”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封你王府,是想断你回京的退路;暗中毒弑于我,是想等我驾崩后,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 他这是要彻底掌控我雪国的江山啊!”
“至于肖寒……”
说起二儿子,萧墨峥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语气里满是失望,“他与肖烈的势力不相上下,一个掌兵,一个掌财,朝堂上明争暗斗,早就把我这个父皇当成了摆设,哪里还放在眼里!?“
”你说的慢性毒药,除了他,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个有动机、也有能力在我饮食里动手脚的人。”
墨衍的眼中幽蓝色的光芒一闪而逝,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语气里满是嘲讽:
“你这个皇帝,做得可真够失败的。既然两个儿子都心怀不轨、不听话,直接处理了就是,何必留着他们祸乱朝纲?”
“你说得倒容易!”
萧墨峥被他这话惊得瞪大了眼睛,声音都提高了几分,“放眼整个皇室,除了他们两个,还有哪个后辈能拿得出手,担得起储君的重任?”
他顿了顿,语气又软了下来,带着几分无奈,“虽然他们明争暗斗,但只要不损害雪国的根本利益,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说着,还重重叹了口气,仿佛自己有多委屈似的。
宁书冉在一旁听着,忍了又忍,实在是对萧墨峥这种“窝囊”的态度看不上眼。
明明是帝王,却连掌控子嗣、维护皇权的魄力都没有,反而一味地纵容。
她终是没忍住,嫌弃地转过头,不再看他那副颓然的模样。
墨衍可没打算给自家皇兄留面子,语气更冷:
“皇室没有合适的继承人,难道偌大的雪国就没有优秀的人才了?文臣里有清正廉明的能吏,武将中有忠君报国的良将,你就不能把格局打开,从天下人中选拔继承者,而非死死盯着萧家这一亩三分地?”
“使不得!使不得啊!”
萧墨峥被这话惊得连连摆手,脸色都变了,“皇权怎么能落入外姓人之手?这可是萧家的江山,是先祖打下来的基业,万万不可!”
墨衍嗤笑一声,声音里满是不屑:“雪国从来不是萧家的天下,而是天下人的天下,是雪国老百姓的天下。“
”当年的开国皇帝,能打破‘父死子继’的规矩,将帝位传给最优秀的继承者,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变得如此迂腐,连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
萧墨峥被墨衍的这番话彻底惊住了,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活了四十多年,从来没想过“皇权不属于皇室”这个问题,只觉得江山就该由萧家子孙继承。
他答不上来,索性不再纠结,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期盼地问道:“你这次回来,还会走吗?”
墨衍没有直接回答,只模棱两可地说道:“等我把该处理的事情处理完,再看。”
他转头看向宁书冉,目光瞬间柔和了几分,“他这病,你能治吗?”
“能!”
宁书冉几乎没有犹豫,回答得斩钉截铁,“但需要时间调理,至少要三个月。而且最重要的是,治疗期间必须绝对保证饮食、茶饮安全,不能再接触到半分毒源,否则前功尽弃,甚至会加速毒发。”
萧墨峥看着两人,眼中终于燃起一丝久违的希望。
墨衍回来,意味着有人能帮他制衡两个儿子;宁书冉能治病,意味着他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他立刻扬声唤道:“李伴伴!”
殿外很快走进来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太监,正是跟随萧墨峥多年的心腹。
萧墨峥连忙吩咐道:“你立刻带衍王殿下和这位姑娘去清晏殿歇息,殿内一应所需,皆按亲王与公主的最高规格准备,不得有半分差池!”
老太监恭敬地躬身领命,随后转向墨衍与宁书冉,微微弯腰,语气恭敬:“王爷,姑娘,这边请,老奴带您二位去清晏殿。”
清晏殿坐落于皇宫西侧的僻静处,推窗便能望见覆雪的宫墙与枯瘦的松枝,环境清幽得不像深宫禁苑。
殿内布置得典雅大气,紫檀木家具上雕着暗纹,墙上挂着水墨雪山图,既不失皇家规制的华贵,又少了几分朝堂的肃杀。
暖阁中央的鎏金暖炉里早已生起了火,橘红色的火光跳动着,将冬日的寒气彻底地挡在殿外,空气里还飘着淡淡的熏香,让人紧绷的神经不自觉地放松了几分。
待引路的宫人与洒扫的太监尽数退下,殿门轻轻地合上。
宁书冉便立刻凝神,精神力如细密的网般在殿内扫过一圈,确认没有暗卫监听,也无隐匿的机关后,她才转过身,神色瞬间变得严肃:“我们得尽快制定计划。”
她走到墨衍的身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眼下有两件事最紧要:一是稳住你皇兄的病情,按疗程为他解毒,绝不能让下毒之人再有可乘之机;二是尽快解决肖烈和肖寒,断了他们谋权的念头。”
她顿了顿,语气多了几分笃定:“如今萧烈还在锁龙关驻军,远水难救近火,我们不妨先从京都城内的肖寒下手。他掌着京畿一带的财权,党羽多在朝堂,先除了他,既能断萧烈的后援,也能震慑其他观望的朝臣。”
墨衍正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漫天飘落的皑皑白雪,雪花落在窗棂上,很快便融成一小滩水痕。
他的眼神深邃如寒潭,不知在思索着什么,直到听见宁书冉的话,才缓缓转过身。
眼底流转着冰蓝色的幽光,那光芒里藏着冷厉,却在看向她时,悄悄柔和了几分:“放心,无论萧烈还是肖寒,他们欠的债,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抬手,轻轻拂去她发间沾着的一片雪沫,指尖的温度透过发丝传来:“这京都的风雪,飘了太久,也该换一种颜色了。”
那语气平静,却带着改天换地的决心。
从今往后,这雪国的天,该由他们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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