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陷落、史可法殉国、弘光帝被俘的消息传至青州,刘体纯屏退左右,独自在书房内静坐良久,最终化作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
他摊开舆图,目光掠过那片已彻底被染上代表清军颜色的江南之地,心中五味杂陈。
弘光帝朱由崧,荒淫昏聩,不足与谋;史可法公,忠义凛然,气节千秋,可惜……在军事韬略和天下大局的把握上,终究还是差了几分火候。空有擎天志,难挽既倒澜。
“最好的一张牌,就这么输得精光啊……”刘体纯喃喃自语。
他脑海中不禁勾勒出另一番图景:若弘光朝廷能稍有作为,摒弃内部党争,放下所谓“正朔”的傲慢,主动联络山东的自己、东南的郑芝龙、四川的张献忠、甚至退守汉中的李自成,组成一个哪怕松散的抗清联盟。当时清军虽凶悍,但实际控制区域不过直隶、河南、山西、陕西大部及湖北部分,总兵力几十万,其中过半是降军,人心未附。若四方合力,凭借巨大的地盘和人口优势,纵不能即刻北伐成功,至少能将清军主力牢牢拖在江淮乃至中原一带,局势断不至于糜烂至此。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清廷的战略是成功的。祭奠崇祯帝,打出为崇祯复仇的大旗,麻痹了多少大明官员和百姓。
可惜,历史没有如果。南京小朝廷沉浸在“联虏平寇”的幻梦和内部的争权夺利中,坐视良机错失,最终将大好局面拱手让人,也让自己山东的压力骤增。
唯一让他稍感庆幸的是,自己当初果断采取的报复性威慑策略似乎起了作用。清军在庐州、南京的屠城暴行,被他以炸毁北京多铎、代善两座王府的雷霆手段狠狠回击,明确传达了“你敢屠我汉民一城,我必毁你王公府邸,大家都不按规矩来”的信号。看来,多尔衮和洪承畴接收到了这个信号,此次扬州城破,清军虽然劫掠难免,但终究没有再现那场历史上惨绝人寰的“扬州十日”大屠杀。这微不足道的一点“改变”,或许就是他能为此方世界、为此城百姓带来的唯一慰藉。
然而,现实的危机从不因过去的些许侥幸而消退。南面的威胁暂时解除。弘光政权覆灭,清军需要时间消化。但东面的海上,那片蔚蓝色的疆域,却投下了更为巨大的阴影——郑芝龙那遮天蔽日的舰队已经到了广州。
刘体纯走到另一幅巨大的海图前,上面粗略标注着郑家船队的主要活动范围和已知的港口。
数百艘四五十丈的巨舰……这个数字带来的压迫感,是任何陆上敌人都无法比拟的。
郑芝龙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如此高调地展示肌肉,其意图不言自明,要么是向清廷示威以抬高招抚价码,要么就是……在清扫海面,为可能归顺清廷后,北上攻击山东做准备。
“海战……”刘体纯深吸一口气,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棘手。
他不是科班出身的军人,陆战是靠着一股狠劲、超越时代的见识和不断摸索打出来的。
海战?他唯一的海上经历,就是当初乘坐郑家的商船前往救援扬州,那一次,他更多的是作为一个乘客,惊叹于这个时代帆船的庞大与航海技术的精湛,而非一个指挥官。
怎么打?用自己那几十条改装过的、大小不一的战船,去对抗郑芝龙经营数十年的海上王国?硬碰硬无疑是自杀。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回忆着前世所知的一切关于海战的知识,哪怕是零散的片段、看过的电影、读过的战例。
木质风帆战舰的时代……特拉法尔加?纳尔逊的纵队穿插?不对,那是纯粹的帆船战列线对决,自己船少炮弱,玩不起。
偷袭珍珠港?那是航母时代的降维打击,现在想都别想。狼群战术?自己连潜艇的影子都没有……
等等!狼群……不对称打击……技术代差!
一个模糊的计划开始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型。
核心思想就是,绝不能按照郑芝龙熟悉的规则来玩!要打,就打一场他完全看不懂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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