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好不容易坐稳龙椅,尝到了手握权利的滋味,自然不会放过一丝一毫让第二个高嵩出现的机会。
他见季家与薛家走动似乎过于密切,心中不免再生警惕,帝王心术最忌臣子结党营私,即便薛钰涵有拥立之功,亦不能完全放心。
而季修远在历经朝堂倾轧、女儿惨死等一系列打击后,身心俱疲,健康状况急转直下。
他深知自己年事已高,且皇帝已生忌惮之心,再留在京城已是徒惹是非,便顺势上书,以年老体弱、思乡情切为由,恳请辞官归乡。
皇帝略作挽留,便准其所请,也算是全了君臣一场的体面。
季澜姗得知父亲决定,毫不犹豫地表示要随同返乡。
季修远起初不愿拖累她,但季澜姗态度坚决:“父亲年迈,身边岂能无人照料?女儿既已认您为父,自当尽孝膝前。”
临行前,她去了薛府辞行。
暮色渐浓,庭院里的海棠开得正好,却莫名染上了一层离别的愁绪。
薛钰涵看着眼前这个即将随父远去的女子,心中百感交集,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他深知皇帝猜忌未消,此刻强留她只会将她置于风口浪尖,并非明智之举。
可一想到此后山高水远,相见无期,那分别之苦便如蚁噬心,密密麻麻地啃噬着他的理智。
“澜姗……”他终是忍不住上前,一把握住她微凉的手,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毫不掩饰的情愫与几乎要溢出来的不舍,“此去山高水长,路途迢迢……不知何日能再相见。我的心意,你当明白。我……”
他几乎要脱口而出“别走”,或是更直白的挽留与告白。
季澜姗却适时抬眸,打断了他未尽的话语:“薛钰涵,你的心意我知晓。”
她微微用力,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她微微叹了口气,视线掠过这熟悉庭院的一草一木,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飘忽:“只是这府中处处皆是姐姐留下的痕迹,留在这里,我总会想起她。”
她的话语精准地刺中了薛钰涵心中最深的愧疚与痛处,他握住她的手力道微微一松。
是啊,澜庭的死,始终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一道阴影,也是澜姗心中难以愈合的伤疤。
他有什么资格要求她留在这个充满悲伤回忆的地方?
见他不语,季澜姗语气缓和了些,“而且父亲身体欠佳,我得在他身边照顾。”
她重新迎上他深邃而痛苦的目光,给出了一个承诺,也像是一个考验:“若你愿意,等我三年。三年后,若你心意未改,若那时京中局势允可,我……便回来。”
三年光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足以冲刷掉许多一时兴起的激情,也足以看清一个人的真心是否经得起时间与距离的消磨。
薛钰涵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如同暗夜中的星火,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好!三年便三年!”
他几乎是咬着牙,许下了重诺:
“莫说三年,便是十年、三十年,只要薛钰涵尚有一口气在,便在此处等你归来。”
季澜姗看着他,在他眼中看到了认真与执着,她终是轻轻抽回了手,转身离去,没有再回头。
薛钰涵站在原地,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与花影深处,直到再也看不见,依旧久久未曾动弹。
唯有那紧握过她的掌心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和淡淡的药草清香,提醒着他,这不是结束,而是一个需要耐心等待的开始。
季家父女悄然离开了京城,返回南方祖籍。
季家祖籍位于江南水乡,家中尚有祖宅与不少田产铺面。
从季澜姗的祖父那一辈起入朝为官,本是光耀门楣,可惜到了季修远这一代,子嗣不旺,没有儿子继承家业。
两个女儿,长女虽嫁得宰相,却红颜薄命;次女如今又随着辞官的老父归来,在那些不甚亲近的远房亲戚和乡邻看来,难免有些“灰溜溜”的意味,私下里少不了些嚼舌根的声音。
然而,季澜姗对此浑不在意,她悉心照料着病弱的父亲,打理着家中产业,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她的能干渐渐也让那些闲言碎语平息了下去。
季家父女回到江南祖籍的消息,很快便在当地传开。
季家虽非顶级豪富,但也是书香门第,颇有产业,加之季澜姗容貌清丽,虽已过了及笄之年,但依旧引得不少人家动了结亲的心思。
不久,便有媒人络绎上门,说的有本地乡绅之子,也有致仕官员的后代。
面对这些提亲,季澜姗态度明确而坚决,一律婉言回绝。
她言辞得体,既不盛气凌人,也不拖泥带水,只道父亲年迈,自己需在身边尽孝,暂无婚嫁之念。
那些媒人起初还不死心,觉得不过是姑娘家脸皮薄,或是待价而沽,但几次三番碰了软钉子后,也渐渐明白了这位季家二小姐是当真无意于此。
季修远将女儿的态度看在眼里,轻叹道:“澜姗,你与薛相之约,为父知晓。你不必因孝道而有所顾虑。”
他望着窗外熟悉的江南景致,语气带着看透世事的豁达与对女儿的疼惜:“经历了这许多,为父早已想开。什么光耀门楣、传宗接代,都是虚的。只要你平安喜乐,便是最好的归宿。你若愿意等薛相,为父支持你。你若……日后改了主意,想寻个寻常人家安稳度日,为父也依你。即便你一辈子不嫁,留在家里,为父也养得起,只当多了个贴心的小棉袄,岂不更好?”
父亲这番话说得季澜姗眼眶微热,她深知在这个时代,女子不嫁所要承受的压力,父亲能如此开明,全然为她着想。
“父亲,女儿让您操心了。”
季修远摆摆手,慈爱地笑了笑:“傻孩子,说什么操心。只要你过得好,比为父加官进爵都强。”
有了父亲的理解和支持,季澜姗更加心安。
远离了京城的是非纷扰和朝堂的勾心斗角,加之有季澜姗这个医术精湛的女儿在身边悉心调理,季修远的身体竟一日好过一日,脸色红润了,精神头也足了,甚至偶尔还能在自家园子里溜溜弯,赏赏花,与老仆下下棋,过上了真正颐养天年的舒心日子。
看着父亲身体康健,季澜姗心中最后一块大石也终于落地。
静夜深思,她回想起自己最初绑定系统之时,满腔皆是为人复仇的执念与不甘。
之后穿梭于一个个小世界,她似乎总是在为别人而活,为任务目标改变命运,生儿育女,延续气运。
她运用智慧、手段,甚至情感,去完成一桩桩使命,却很少有机会,静下心来,问问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如今大仇得报,父亲安好,与薛钰涵的三年之约更像是一个未来的选项,而非迫在眉睫的束缚。
她忽然觉得,肩头上所有的重担都卸下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与自由感包裹了她。
她想要好好为自己活一回,不为复仇,不为任务,不为任何他人,只遵从本心。
所幸她所处的这个世界正值难得的平安盛世,加之民风相对开放,对女子的束缚相对较少,所以她有了出游的想法。
季修远如今万事以女儿开心为首要,虽有些不舍,但见她眼中闪烁着许久未见的光彩,便也欣然应允,只反复叮嘱务必注意安全。
于是,季澜姗身边跟着一个丫鬟和一个略通拳脚的家丁随行,她并未制定详细的目的地,只大致规划了一个南下的方向,想去看看不同于江南水乡的风景。
她轻装简从,登上了南下的客船,船桨划破平静的水面,荡开层层涟漪,季澜姗站在船头,迎着略带湿气的江风。
这一次,她的旅程没有明确的目的,没有必须完成的任务。
她可以随时停留,为一处美景,为一碟特色小吃,为一首动人的渔歌。
她可以像普通人一样,感受市井的烟火气,领略山河的壮丽,体验不同地方的风土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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