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指尖按在铺面门板的铜环上，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让她因兴奋而发烫的脸颊稍稍降温。眼前这三间连在一起的铺面，就是她日后要扎根的地方——方才刚和牙人签了契，月银五两，押二付一，掏空了她这阵子卖胰子、做定制面脂攒下的所有积蓄，却让她心里踏实得像揣了块暖玉。“苏姑娘，您瞧瞧这格局！”牙人李老七搓着手，脸上堆着精明的笑，“前临主街，后带跨院，中间还隔了道月亮门，前店迎客，后院熬制，油烟半点不沾前堂，最适合您做这精细的美容生意。”苏月推开木门往里走，阳光顺着雕花窗棂涌进来，在青砖地上铺出细碎的光斑。前堂约莫两丈宽，迎面是一张暗红色的酸枝木柜台，边角虽有些磨损，却透着老物件的温润；柜台后是三排空货架，木板上还留着前主人摆放胭脂盒的浅痕，像是在无声诉说着过往的热闹。穿过柜台旁的窄门，便是牙人说的跨院，院角有口石井，井边搭着半旧的竹棚，底下砌着灶台，旁边堆着几捆干柴，显然是前店主熬制香膏的地方。最里侧还有间小耳房，摆着两张矮桌，正好用来研磨药材、调配方子。“前主人是城西有名的香膏匠人，上个月举家迁去江南了，这铺子空了快二十天，您捡了个现成的便宜！”李老七跟在身后，声音里满是邀功的意味，“您看这灶台、石臼都是好的，连货架上的小木盒都留了十几个，稍作收拾就能用。”苏月弯腰摸了摸灶台的瓷砖，干净得没什么油垢，心里越发满意。她从钱袋里数出十五两银子递给李老七，指尖划过契书上“苏月”二字的朱印，忽然觉得这陌生的古代，终于有了一处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多谢李叔。”她把契书小心翼翼折好，塞进贴身的荷包，“剩下的事我自己来就行，您慢走。”送走李老七，春桃从门外蹦进来，手里举着个用油纸包着的糖糕：“姑娘！我刚才在街口打听了，这‘锦绣街’可是咱们城南最热闹的地界！左边是卖首饰的‘金翠阁’，右边是做成衣的‘云锦庄’，斜对门就是张夫人常去的‘茗香楼’，来往的都是太太小姐，咱们的生意肯定火！”苏月接过糖糕，咬了一口，甜糯的豆沙馅在嘴里化开，她笑着点头：“先收拾铺子。你去集市买些粗布、抹布，再找两个杂役，把柜台、货架的灰尘擦干净，货架上的旧木盒都拿出来洗洗晒了。对了，顺便去木匠铺说一声，给柜台加几个带锁的小抽屉，用来放珍珠粉、燕窝粉这些贵重材料，再做块招牌——就叫‘悦容坊’，字体要写得雅致些。”“悦容坊？这名字真好听！”春桃眼睛一亮，揣上碎银子就往外跑，“姑娘您等着，我这就去办！”苏月看着她轻快的背影，转身走进跨院。她蹲在石井边，掬起一捧井水，冰凉的水溅在脸上，让她瞬间清醒——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装修、备货、宣传，还有无数事等着她做。她刚站起身，就听见院门口传来一道清润的男声：“请问，这里可是苏姑娘的新铺面？”苏月回头，只见沈砚之站在月亮门边，穿着一身月白锦袍，腰间系着块墨玉牌，身姿挺拔如松。他身后跟着个小厮，手里提着个精致的食盒，显然是特意寻来的。“沈公子？”苏月有些意外，她前几日在张夫人家见过这位沈公子，听说他是翰林院的编修，为人温文尔雅，却不爱凑女眷的热闹，今日怎么会找来？沈砚之拱手行了一礼，目光扫过跨院的灶台和耳房，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前几日听家母说，苏姑娘用自制的胰子和药膏，治好了柳二小姐的面疮，还帮张夫人改善了干纹，心里便想着来拜访。方才路过锦绣街，见牙人说这铺子换了新主，打听着是苏姑娘，便过来看看。”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苏月脸上，见她虽穿着素色布裙，额角沾着些灰尘，却难掩眉宇间的利落，不由得笑道：“没想到苏姑娘不仅精通护肤之道，还有这般魄力，竟要自己开铺子。不知这铺子叫什么名字？”“悦容坊。”苏月笑着回应，“刚定下名字，还没来得及做招牌。沈公子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确实有事相求。”沈砚之语气诚恳，“我家小妹沈清沅，今年十五岁，近日总说脸上起了些细密的小疹子，又痒又疼，找了好几位大夫，都说是‘热毒’，开的药膏涂了也不见好。我听柳二小姐说，苏姑娘的法子很是特别，便想请您给小妹看看。”苏月心里一动，沈砚之身份不凡，若是能治好他妹妹的皮肤问题，“悦容坊”的名声怕是能更快传开。她点头应下：“沈小姐若是方便，不妨明日来铺里一趟，我得先看看她的肤质和疹子情况，才能对症配药。”“如此多谢苏姑娘！”沈砚之松了口气，从小厮手里接过食盒递给苏月，“这是家母让我带来的，里面是些上好的珍珠粉和燕窝，说是给您做材料用。明日我亲自带小妹过来，还请苏姑娘费心。”苏月推辞不过，只好收下食盒。看着沈砚之离开的背影，她打开食盒，里面果然是两小罐珍珠粉，细腻得像雪，还有一小包燕窝，根根分明，一看就是上品。她心里暖暖的，知道这是沈府的诚意，也是对她本事的认可。这时春桃带着两个杂役回来，手里还举着块刚写好的招牌草稿：“姑娘！木匠铺说招牌三天就能做好，您看看这字怎么样？”苏月抬头，只见草稿上“悦容坊”三个字写得娟秀又不失大气，她笑着点头：“就按这个做。现在咱们分工，你带着杂役擦柜台、洗木盒，我去后院看看灶台能不能用，咱们争取三日后开张！”阳光透过跨院的老槐树，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风一吹，树叶沙沙作响。苏月看着眼前忙碌的身影，手里握着温热的珍珠粉罐，忽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悦容坊的故事，从这一刻起，才算真正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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