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叶菊断供的危机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时刻提醒着苏婉资源命脉的重要性。周文焕外出寻找合适土地的消息尚未传回,铺子里库存的甜叶菊干叶却在一天天减少,娟子看着空下去的库房格子,眉宇间的忧色一日浓过一日。
这日午后,苏婉正对着那几株后院药圃里的甜叶菊沉思,目光无意间扫过旁边一丛长势旺盛、开着紫色小花的植物。那是她之前随手种下的薄荷,用于调制饮子和制作薄荷膏。她心中忽然一动,想起前世似乎有些天然代糖,并非只有甜叶菊一种。
“娟子,”她唤来娟子,“你去把镇上药铺里所有带甜味的草药,每样都买少许回来,再打听一下,附近山里可有哪种野草或树皮是带甜味的。”
娟子虽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去了。不久,她便带回一小包药材和打听到的消息:“姑娘,药铺里带甜味的除了甘草,还有一种叫‘甘葛’的根茎,据说也有些甜味,但不如甘草常见。山里嘛……老辈人说有一种叫‘甜草根’的野草,河边常见,根是甜的,但没人当回事。”
苏婉接过那包药材,仔细查看。甘草她自然知道,但其药味较重,不适合大量用于饮子。她拿起那块其貌不扬、土黄色的甘葛根,凑近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土腥气和隐约的甜香。她让人将甘葛根洗净切片,加水熬煮,得到一小碗浅黄色的汁液。
她小心地尝了一口,眉头微挑。这甘葛汁的甜味确实不如甜叶菊纯粹,带着些许植物根茎特有的青涩气,但甜度尚可,回味也还算干净,更重要的是,没有明显的药味。
“或许……可以试试。”苏婉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芒。她立刻着手试验,将甘葛汁与少量甜叶菊糖浆混合,用于调制甜叶菊薄荷茶,发现能在很大程度上弥补甜叶菊的不足,且那点青涩气反而与薄荷的清凉相得益彰,形成了一种新的风味层次。
同时,她也让铁柱带人去河边寻找那“甜草根”。果然,在镇外不远处的河滩上,找到了大片叶片细长、开着白色小穗的野草。挖出其手指粗细、白色的根茎,洗净咀嚼,确实有一股清新自然的甜味。
“就是它!”苏婉看着那一筐沾着泥土的甜草根,脸上露出了久违的轻松笑容,“此物名为‘茅草根’,《本草纲目》有载,性甘寒,能清热生津,其甜味天然,正可一用!”
她立刻组织人手,一方面少量收购药铺的甘葛,另一方面开始有计划地采集茅草根。她指挥着伙计们将茅草根反复清洗干净,然后像熬制甘蔗糖一样,榨汁、过滤、浓缩,熬制成清澈粘稠的“茅根糖浆”。这糖浆色泽微黄,甜味清雅,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虽与甜叶菊的风味不同,却别有一番自然韵味。
利用甘葛汁和茅根糖浆,苏婉迅速对铺子里的几款依赖甜叶菊的饮子进行了配方调整,并顺势推出了两款以茅根糖浆为主打的新饮子——“茅根竹蔗水”和“甘葛清润茶”,主打清热润燥、天然清甜的概念。
起初,老客们对新口味还有些不适应,但经过娟子等人的细心解释和推荐,加之苏婉一贯积累的良好口碑,大多数人都愿意尝试。很快,那清甜不腻、带着自然草木气息的新饮子,竟然也吸引了一批新的拥趸,尤其是些注重养生的老人和不喜欢过于甜腻的客人。
“嘿!苏姑娘这脑子真是活!没了张屠户,还能做带毛猪?这新调的味道,喝着也挺舒坦!”一位老茶客品着改良后的甜叶菊薄荷茶,啧啧称奇。
库存甜叶菊消耗的速度果然慢了下来,为周文焕寻找土地和引种甜叶菊争取了宝贵的时间。更重要的是,通过这次危机,苏婉不仅找到了暂时的替代方案,更意外地开发出了具有独特竞争力的新产品线,进一步丰富了苏记的饮品种类。
“婉儿,你这次可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周文焕得知铺子危机暂时缓解,且还因祸得福推出了新品,忍不住击节赞叹,“谁能想到,那无人问津的甘葛和河边野草,竟成了破局的关键!”
苏婉看着账本上新饮子逐渐增长的销量,唇角微扬:“周伯伯,这世间万物,各有其用。很多时候,困住我们的不是绝境,而是固化的思路。只要肯放开眼界,用心去寻找,总能发现意想不到的出路。”
她望向云雾山的方向,那里青果初结,希望萌发;再看眼前铺子,危机化解,新路已开。前行的道路上,挑战或许永不会停止,但她相信,只要保有这份灵活的智慧与不屈的韧性,便没有什么困难是不可逾越的。钱万贯的封锁,反而成了推动她更快成长、更多元发展的催化剂。这场博弈,远未到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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