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的阳光像筛了层碎金,洒在京城花市的青石板路上,把满街的花香都烘得暖融融的。
沿街的摊位摆得满满当当,月季艳红、茉莉雪白、海棠粉润,花瓣上沾着的晨露还没干透,风一吹就滚落在地,洇出小小的湿痕。
商贩们穿着半旧的短打布衫,腰间系着布巾,吆喝声此起彼伏:“刚摘的岭南素心兰!十文钱一束,送姑娘最合适!”
“南疆来的三角梅,颜色鲜得很,摆院里能开半年!”
往来行人提着竹编花篮,或蹲在摊位前挑挑拣拣,或与商贩讨价还价,热闹得像淌着活水 —— 可这鲜活里,却藏着一丝与腐心花相关的冷意,正等着被揪出来。
沈玥走在人群里,一身月白色细棉襦裙,外罩浅青色比甲,比甲边缘绣着细密的缠枝纹,低调又不失雅致。
她怀里的绒绒探着小脑袋,灰色的身子缩在衣襟里,只露出红宝石似的眼睛和不停抽动的小鼻子,鼻尖沾着点细绒,像沾了层薄霜。
小家伙的鼻子贴在沈玥的衣襟上,小爪子时不时扒拉一下她的领口,显然还在分辨那股熟悉的 “腐烂花草味”。
“别急,慢慢闻,我们不着急。”
沈玥低头轻声哄着,指尖轻轻挠了挠绒绒的下巴。昨夜雪影带回腐心花的图纸后,她便笃定要让绒绒出马 —— 这小家伙的嗅觉比苍耳还灵敏,尤其是对 “特殊气味” 的记忆,更是过目不忘(哦不,过鼻不忘),腐心花那股独特的腐味,它定能追着源头找到地方。
卫凛跟在沈玥身后,早已换上了一身粗布短褂,靛蓝色的布料洗得发浅,袖口还打着个补丁,腰间别着个磨得发亮的钱袋,脸上故意沾了点灶灰,活脱脱像个给掌柜采买花卉的市井伙计,与平日穿玄色劲装、冷脸肃目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手里攥着半块啃剩的烧饼,时不时咬一口,眼神却始终警惕地扫过周围的店铺,暗中护着沈玥。
突然,绒绒的小鼻子猛地一抽,从沈玥怀里跳了出来,像颗灰色的小炮弹似的,顺着青石板路往前跑。
它跑得不算快,每跑几步就停下,小鼻子贴在地上嗅一嗅,确认方向后再继续,还不忘回头对着沈玥 “吱吱” 叫两声,像是在说 “快跟上,我找到线索了!”
沈玥和卫凛快步跟上,看着绒绒穿过喧闹的摊位,朝着花市深处的巷口跑去。越往巷里走,摊位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一间间挂着木质招牌的花行,门面更精致,却也更安静。
巷口第三家,挂着块 “岭南花行” 的招牌,黑檀木的牌子上刻着缠枝莲纹,边角泛着温润的包浆,显然开了有些年头。
店铺门口摆着几盆罕见的岭南杜鹃,花色艳红得像火,叶片油亮,一看就是精心养护的;门内传来 “噼里啪啦” 的算盘声,偶尔有伙计的应答声,听着倒也算规整。
可绒绒刚到店门口,突然停下脚步,毛发微微竖起,对着后院的方向 “吱吱” 叫个不停,小爪子扒着店门的木框,眼神里满是警惕 —— 那股 “腐烂花草味”,就是从后院飘出来的!
“就是这儿了。”
卫凛压低声音对沈玥说,目光扫过店铺门面,注意到后院的木门关得严实,门缝里隐约飘出一丝淡淡的气味,与昨夜太医院送来的腐心花样本气味,一模一样!
沈玥点点头,对着卫凛递了个 “按计划来” 的眼神。
卫凛立刻整理了一下短褂,把钱袋往身前挪了挪,迈步走进店里,声音带着几分市井的爽朗:“掌柜的在吗?我家掌柜让我来挑些稀有花卉,说是今晚要招待岭南来的贵客,特意吩咐要‘少见、镇场子’的品种,你们这儿有吗?”
柜台后,一个穿着湖蓝色绸缎短衫的中年男人抬起头,脸上堆着油滑的笑,下巴上留着一撮山羊胡,手里还拿着个算盘,正是岭南花行的老板赵老三。
他放下算盘,眼神快速扫过卫凛的粗布短褂,见不是富贵人家的仆役,语气里的热络淡了几分,却还是起身迎客:“客官想要什么样的稀有品种?我们这儿有岭南的素心兰、建兰,还有从江南运来的墨兰,都是别处少见的,要不要看看?”
“素心兰、墨兰算什么稀有?”
卫凛故意皱起眉,装作不满的样子,双手叉腰,“我家掌柜说了,要能让贵客眼前一亮的!最好是南疆来的品种 —— 我听人说,南疆的花长得奇特,颜色也特别,掌柜就爱这种‘与众不同’的调调!”
这话一出,赵老三的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手里的布巾不自觉地攥紧了,脸上的笑容也僵了几分,连山羊胡都抖了抖:“南、南疆的花?那可没有!我们是岭南花行,只卖岭南的品种,南疆的花大多带毒,我们不敢进!客官要是想要别的,我再给您推荐……”
卫凛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目光却故意瞟向后院:“也是,带毒的确实不敢要。不过你们这后院看着挺大啊,是放花盆、肥料的?我刚才好像看到后院窗台上摆着些特别的叶子,绿油油的,边缘还带锯齿,不像常见的品种,是不是也是卖的?”
赵老三脸色瞬间变了,连忙上前一步,挡住卫凛的视线,搓着手笑道:“客官看错了!后院就是堆杂物的地方,放些破旧花盆、枯枝干草,哪有什么特别的叶子?您要是看不上素心兰、墨兰,我再给您推荐这盆蝴蝶兰,开花也好看,就是贵点……” 他一边说,一边往门口引卫凛,显然是想赶紧把人打发走,生怕卫凛再追问后院的事。
卫凛心里冷笑,面上却装作被蝴蝶兰吸引的样子,凑到花盆前假意打量:“这蝴蝶兰倒还行,就是不知道我家掌柜喜不喜欢。这样,我先逛逛别的店,对比对比,等会儿再来定?”
“好好好!您慢走!下次再来啊!”
赵老三连忙应着,亲自送卫凛到门口,眼神却紧紧盯着他的背影,直到卫凛走进巷口的人群,才松了口气,转身快步往后院走去,还不忘把店门的木栓插紧,动作慌张得像在掩饰什么。
他没注意到,店铺屋檐下的横梁上,一只灰羽信鸽正收拢着翅膀,黑豆似的眼睛紧紧盯着后院的木门。
这是沈玥提前安排的 —— 卫凛负责吸引赵老三的注意力,信鸽则趁机拍下后院的线索。
见赵老三进了后院,信鸽翅膀一振,悄无声息地飞到后院的窗沿下,爪子上绑着的迷你相机对准了仓库的铜锁,“咔嗒” 一声拍下照片,然后快速扇动翅膀,朝着景王府的方向飞去,翅膀掠过阳光时,只留下一道浅灰的影子。
沈玥在巷口的茶摊等着,见卫凛回来,连忙迎上去:“怎么样?有发现吗?”
“赵老三肯定有问题。”
卫凛接过沈玥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语气笃定,“一提南疆的花,他就眼神躲闪,说话都结巴了;我故意问后院的事,他立马挡着不让看,还赶紧把我往外推。而且后院的门缝里飘出的气味,和腐心花的味道一模一样,错不了。”
两人正说着,那只灰羽信鸽飞了回来,落在沈玥的肩头,爪子上的相机还带着阳光的余温。
沈玥小心翼翼地取下相机,从里面取出胶片,又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简易冲洗工具 —— 这是她从空间里带来的物资,关键时刻总能派上用场。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一张清晰的照片就出现在眼前:照片上是后院仓库的铜锁,锁身是厚重的黄铜材质,刻着细密的云纹,正中央赫然刻着四个小字:“南疆商会”。
“南疆商会?”
沈玥拿着照片,眉头微微蹙起,指尖轻轻摩挲着照片上的锁纹,“这赵老三只是个花商,就算胆子再大,也没能力弄到这么多腐心花,更没胆子用毒花在鬼楼杀人。他背后的南疆商会,才是真正的黑手。”
卫凛凑过来看照片,眼神瞬间变得凝重:“南疆商会在京城行事一直很低调,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底细,只听说他们做的是岭南、南疆的药材、花卉生意,偶尔也倒卖些稀有矿石,没想到他们会涉及毒花,还用来害人。”
“赵老三只是个幌子。”
沈玥抬起头,目光望向岭南花行的方向,语气带着几分冷意,“南疆商会选他当中间人,就是看中他‘岭南花商’的身份,方便用‘花卉’的名义运进腐心花;又选在鬼楼作案,利用百姓的迷信掩盖真相,既不会查到自己头上,还能借‘鬼楼索命’的名头制造恐慌 —— 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绒绒蹲在沈玥的脚边,小鼻子还在不停抽动,像是还能闻到腐心花的味道,它用小爪子扒了扒沈玥的裙摆,用兽语说:“玥玥,那个赵老板身上还有别的味道,像之前太子府侍卫身上的‘铁味’,但更淡,还混着一种苦苦的草药味,和腐心花的味道不一样。”
“草药味?”
沈玥心里一动,“难道南疆商会还和之前的太子谋逆案有关?还是说,他们在京城有别的图谋,‘鬼楼索命’只是个开始?”
辰时的阳光越来越暖,花市的吆喝声依旧热闹,可沈玥和卫凛的心里却没了半分暖意。
这 “鬼楼索命” 案,从一开始的 “闹鬼” 传言,到发现腐心花,再到锁定岭南花行、牵扯出南疆商会,背后的水越来越深,牵扯的势力也越来越危险。
“我们先回王府,把情况告诉王爷。”
沈玥收起照片,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荷包里,“赵老三这边,得派暗卫盯着,不能让他跑了,也不能打草惊蛇 —— 他是我们找到南疆商会的关键线索,绝不能出意外。”
“我这就安排。”
卫凛立刻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哨子,轻轻吹了一声,声音细弱,只有暗卫能听到,“我让暗卫伪装成卖花的小贩,守在岭南花行附近,只要赵老三有动作,立刻禀报。”
绒绒重新跳回沈玥怀里,小脑袋靠在她的胸口,用小鼻子蹭了蹭她的衣襟,像是在安慰她。
沈玥轻轻摸了摸它的头,目光再次投向岭南花行 —— 此时的店铺门口,赵老三正探头探脑地看着巷口,山羊胡下的嘴唇紧紧抿着,眼神里满是警惕。
可他不知道,自己早已被盯上,而他背后的南疆商会,也即将在这场追查中,露出隐藏的獠牙。
花市的风带着花香吹过,卷起地上的花瓣,却吹不散案件的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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