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着雪沫子拍在知青点的玻璃窗上,发出呜呜的声响。温乐瑜把冻得发红的手缩进袖管,看着炕桌上摊开的账本,指节因为攥得太紧而泛白——今天分的土豆账又对不上了,负责记账的李知青说是她数错了,嗓门大得半个院子都能听见。
“别理他。”顾延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从砖窑回来的烟火气。他脱下沾着灰的军绿色棉袄,露出里面打了补丁的白衬衫,胸口还沾着几点窑火溅出的火星烫痕。“我去跟队长说,让他重新点一遍。”
温乐瑜摇摇头,把账本往怀里拢了拢:“算了,就几个土豆……”她还是怕事,想起书里写的“知青点排挤”,原主就是因为这点小事被孤立,冬天没人愿意跟她搭伙取暖,最后冻病了。
“几个土豆也不能让人平白污蔑。”顾延霆蹲下来,粗糙的手掌轻轻覆在她手背上,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棉布渗进来,“你记的账从来没错过,是他自己迷糊。”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块烤红薯,还带着余温,“建设那小子从老乡那换的,甜得很。”
正说着,隔壁屋传来“哐当”一声,林俏顶着一头乱发闯进来,军绿色的棉裤膝盖处磨出了毛边,手里却举着个豁口的搪瓷缸:“乐瑜你看!顾延风那混球居然藏了红糖!”
顾延风跟在后面,手里攥着个空糖罐,一脸委屈:“那是我攒着给你熬姜茶的……”
“我看你是想偷偷送给刘寡妇家的丫头!”林俏瞪着眼睛,胳膊上的肌肉线条绷得紧紧的,却在看见温乐瑜手里的烤红薯时,语气软了下来,“哟,有好东西不叫我?”
顾延霆默默把红薯掰了一半递给她,林俏接过去就往嘴里塞,烫得直吸气,含糊不清地说:“刚才我听见李知青瞎嚷嚷,要不要我去掀了他的炕?”
“别!”温乐瑜赶紧拉住她,“真的没事……”
“什么没事?”林俏把最后一口红薯咽下去,抹了把嘴,“他就是看你好欺负!上次他丢了块肥皂,还赖是建设拿的呢!”
顾延风在旁边连连点头:“就是!后来在他自己褥子底下找到了,也没说句对不起!”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个玻璃球,塞给温乐瑜,“嫂子你拿着,这是我用两个窝头跟二柱子换的,晚上能照亮点儿。”
温乐瑜捏着冰凉的玻璃球,忽然觉得眼睛有点热。穿来这两个月,她早就不是那个只会躲在人后的胆小鬼了——林俏会在她被刁难时第一个冲上去,顾延风会偷偷给她塞各种小玩意儿,顾延霆则像座山似的,永远挡在她身前。
晚饭时,队长果然来重新点了土豆,李知青红着脸承认是自己算错了,灰溜溜地走了。顾延霆把最大的两个土豆埋在灶膛的余烬里,烤得焦香四溢,剥开来时,金黄的瓤里还冒着甜丝丝的热气。
“多吃点。”他把剥好的土豆递到温乐瑜手里,自己则拿起个小的,就着咸菜啃——他知道她胃不好,烤得太焦的不敢给她吃,特意挑了个瓤软的。
林俏抢过顾延风手里的土豆,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明天去山里拾柴,我跟你一组!”她冲温乐瑜挤眼睛,“让顾延风跟李知青一组,看那小子还敢不敢嚼舌根。”
顾延风立刻点头:“行!我保证盯紧他,让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夜里躺下时,雪下得更大了。温乐瑜缩在顾延霆身边,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声,忽然想起下乡前的担忧。书里说知青点的土炕漏风,冬天能冻掉耳朵,可顾延霆每天去砖窑都会多抱几块热砖回来,垫在她脚边;书里说粮食不够吃,顿顿都是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玉米糊糊,可顾延风总能想办法弄来红薯土豆,林俏则变着法地用野菜做团子,总把最大的那个塞给她。
“睡不着?”顾延霆忽然开口,往她这边挪了挪,军绿色的棉被把两人裹得更紧,“是不是冷?”
温乐瑜摇摇头,往他怀里钻了钻:“顾延霆,你说我们能一直这样吗?”她怕书里的“早死结局”像影子似的跟着,怕哪天醒来,这些温暖就都成了泡影。
他沉默了片刻,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低沉而清晰:“能。”他顿了顿,补充道,“我护着你,俏丫头和建设也护着你,谁都不能欺负你。”
隔壁屋传来林俏和顾延风的拌嘴声——“你往那边点!快挤掉下去了!”“那你别抢我被子啊!”——吵吵闹闹的,却让人心里踏实。
温乐瑜想起白天林俏帮她劈柴时,一斧头下去把木桩劈成了三瓣,吓得李知青脸都白了;想起顾延风偷偷给她送野枣,被冻得鼻尖通红,却说“嫂子你吃,我不馋”;想起顾延霆每天去砖窑前,都会把她的棉鞋放在灶边烤热,晚上回来再帮她搓冻僵的脚。
这些热乎乎的瞬间,早就把书里的冰冷剧情冲得七零八落了。
“顾延霆,”她忽然抬头,借着窗外透进来的雪光,看见他眼里的认真,“书里说你会牺牲……”
“书里的字是死的。”他打断她,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似的,“我是活的,我不会死。”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我还得看着你长胖点,看着你不怕生,看着……咱以后的日子。”
温乐瑜的眼泪“啪嗒”掉在他胸口,打湿了那片烫痕。她知道,这个男人从不说谎,他说会护着她,就一定会拼尽全力。
雪还在下,知青点的院子里积起了厚厚的一层。灶膛里的余火偶尔“噼啪”响一声,隔壁的拌嘴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顾延风哼的跑调小曲。温乐瑜靠在顾延霆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忽然觉得无比心安。
原来所谓的命运,从来不是写在纸上的结局。是他掌心的温度,是林俏没心没肺的护着,是顾延风傻气的讨好,是这知青点雪夜里,彼此依偎的温暖。
“顾延霆,”她往他怀里蹭了蹭,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明天想吃你烤的红薯。”
“好。”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笑意,“给你烤三个,都抹上蜂蜜。”
窗外的雪还在下,可温乐瑜觉得,这个冬天一点都不冷了。那些错嫁的乌龙,那些穿书的惊慌,早就被这些细碎的温暖酿成了甜。往后的日子,不管是砖窑的烟火,还是知青点的风雪,只要身边有这些人,她什么都不怕了。
毕竟,错缘走到深处,早已是旁人拆不散的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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