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着雪沫子拍在窗纸上,发出“呜呜”的声响。温乐瑜缩在炕头,手里攥着半截蜡烛,看着火苗在风里摇晃。知青点的土坯房四处漏风,顾诚刚用稻草堵好西墙的缝隙,此刻正弯腰给她掖被角,军大衣上沾着的雪粒在昏黄的光里闪着亮。
“还冷吗?”他的指腹蹭过她冻得发红的耳垂,声音压得很低,“我把棉袄也盖上。”
温乐瑜摇摇头,拽住他要解扣子的手:“别,你明天还要去拉煤,冻着了怎么办?”她往他身边凑了凑,鼻尖抵着他的锁骨,能闻到淡淡的煤烟味混着皂角香——这是她穿来后最安心的味道。
隔壁突然传来“哐当”一声,紧接着是江映雪的怒喝:“顾野你个笨蛋!火钳都拿不稳,想把咱的红薯都烤焦吗?”
顾诚低笑出声,往灶房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去看看?”
两人刚走到门口,就见江映雪正叉着腰站在灶台前,顾野蹲在地上捡火钳,鼻尖沾着灰,像只被雨淋湿的大狼狗。灶膛里的火光映着他们,把影子投在墙上,歪歪扭扭地缠在一起。
“乐瑜你来得正好!”江映雪从锅里掏出个烤得焦黑的红薯,往温乐瑜手里塞,“尝尝?顾野说这样才有嚼劲,我看他是想谋害亲妻!”
顾野不服气地嘟囔:“明明是你说要吃带焦皮的……”话没说完就被江映雪瞪回去,只好悻悻地往灶膛添柴,火星子溅到他的军绿色裤腿上,烫出个小窟窿也没察觉。
温乐瑜咬了口红薯,甜丝丝的热气顺着喉咙往下滑,暖得眼眶发烫。她想起半个月前刚到知青点的那个雪夜,她们挤在漏风的牛棚里,连口热乎水都喝不上。是顾诚冒着风雪去老乡家换了半袋红薯,顾野用冻裂的手生了半夜火,才让她们没在那个冬天冻僵。
“对了,”江映雪突然拍了下手,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今天去公社供销社,看见有卖毛线的,我用咱攒的布票换了两团,给你织副手套。”她把一团天蓝色的毛线塞过来,指尖沾着的炭灰蹭在温乐瑜手背上,像落了点墨。
温乐瑜还没来得及道谢,就见顾诚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打开是块红绸布,里面裹着对银镯子,圈口处被磨得发亮:“上次托人去县城捎的,听说戴着手腕能暖和点。”
这是她穿来后收到的第一份首饰。原主的记忆里,顾家婆婆赵氏把她的嫁妆锁在樟木箱里,连块像样的布料都没给过。可现在,这对带着温度的银镯子,比任何华服都让她心头发颤。
“顾诚你可以啊!”江映雪撞了撞温乐瑜的胳膊,笑得促狭,“比某些只会烤焦红薯的强多了。”
顾野的耳根瞬间红透,从灶膛里扒出个烤得正好的红薯,塞到江映雪手里:“给,甜的。”
正闹着,门外传来踢踏的脚步声。刘建国披着件黑棉袄,缩着脖子站在雪地里,看见温乐瑜就搓着手笑:“小温同志,我那儿有份紧急材料要抄,你看……”
顾诚的脸色沉了下来,往前一步挡住温乐瑜:“刘文书,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刘建国却装作没看见,径直往屋里闯:“耽误不了多久,就几页纸。再说了,小温同志不是最积极……”
话没说完,他突然哎哟一声往后退——江映雪不知何时站到了门口,手里举着根烧火棍,棍头还冒着火星:“刘文书眼睛不好使?没看见我们要睡觉了?再敢往前一步,我让你尝尝这火棍的厉害!”
她的力气本就比寻常男子大,此刻瞪着眼举着棍子,活像尊门神。刘建国被吓得连连后退,嘴里骂骂咧咧地走了,雪地里留下串歪歪扭扭的脚印。
“这老东西,肯定没安好心。”江映雪把火棍往墙角一扔,转身给温乐瑜捂手,“以后离他远点,我看他看你的眼神就不对。”
顾诚点头附和:“明天我去找队长说说,让他别总找你干活。”他看着温乐瑜冻得发紫的指尖,突然想起什么,从行李里翻出个铁皮罐,“这是我妈给的冻疮膏,你擦擦。”
温乐瑜看着罐子里油乎乎的膏体,突然想起赵氏。那个在书里刻薄了原主一辈子的婆婆,前几天居然托人捎来个包裹,里面除了冻疮膏,还有件纳得厚厚的棉背心,针脚歪歪扭扭,却填了满满的棉絮。
“顾诚,”她轻声说,“你妈……是不是对我改观了?”
顾诚愣了愣,随即笑了:“她就是嘴硬。上次我回家,听见她跟邻居说,我媳妇虽然胆小,但心眼好,编的草绳比集市上卖的还结实。”
灶膛里的火渐渐弱了下去,顾野添了块煤,屋里又暖和起来。江映雪靠在灶台上打盹,顾野往她手里塞了个暖水袋,动作轻得像怕惊醒蝴蝶。温乐瑜看着他们,突然觉得这漏风的土坯房,比城里的高楼大厦还让人安心。
后半夜,雪下得更大了。温乐瑜被冻醒,发现顾诚正把自己的军大衣往她身上盖,他只穿着件单衣,肩膀却挺得笔直。她拽着大衣衣角往他身上拉,两人在昏暗中较了半天劲,最后他无奈地叹口气,把她搂进怀里:“这样总行了吧?”
她的脸颊贴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混着窗外的风雪声,像首安稳的催眠曲。她想起穿书前看的结局,原主在这个冬天咳血不止,江映雪为了给她找药,在山里迷了路,最后两人都没能熬过开春。可现在,她们不仅活了下来,还收获了意想不到的温暖——有笨拙护着她的顾诚,有永远站在她身前的江映雪,甚至连刻薄的婆婆,都悄悄卸下了心防。
“乐瑜,”顾诚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点犹豫,“等开春了,我就申请退伍,咱回村开个杂货铺,你不用再受这罪了。”
温乐瑜的心里一暖,抬头撞进他眼里。火光在他眸子里跳跃,像落了满目的星辰。她用力点头,把脸埋进他怀里:“好。”
窗外的雪还在下,却好像没那么冷了。灶台上的红薯还留着余温,铁皮罐里的冻疮膏散发着淡淡的药香,还有身边人温热的体温,把这个八零年代的冬夜,烘得暖暖的,甜甜的。
温乐瑜闭上眼睛,嘴角带着笑。她知道,不管未来还有多少风雪,只要身边有这些人,就一定能熬过去,把书里的苦日子,过成自己想要的模样。而这场始于乌龙的错嫁,早已在岁月的烟火里,变成了最珍贵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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