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头遍时,温乐瑜是被冻醒的。
粗布被子根本挡不住早春的寒气,她缩着肩膀往炕里挪了挪,指尖却触到一片温热的肌肤。男人的呼吸沉稳有力,带着淡淡的皂角香,隔着层薄褂子熨贴在她后背。
“醒了?”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温乐瑜瞬间僵住,脑子里“嗡”的一声——这不是她该嫁的那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顾二柱!昨晚红烛影里没看清脸,只记得这人很高,肩膀宽得像座山,此刻凑近了,能看到他下颌线绷得紧实,胡茬冒出青黑的碴子,是顾家长子,那个据说在边境立过功的糙汉军人顾铁柱。
隔壁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紧接着是闺蜜林晓棠的怒吼:“顾二柱你个混蛋!敢掀我被子?看我不把你胳膊卸了!”
温乐瑜心里咯噔一下——果然闹乌龙了。她本该嫁给爱耍滑头的弟弟顾二柱,闺蜜林晓棠要嫁的是大哥顾铁柱,结果现在……
“别怕。”顾铁柱的大手突然覆上她的手背,掌心粗糙却暖和,“我去看看。”
他起身时,军绿色的褂子下摆扫过炕沿,露出结实的腰腹线条。温乐瑜红着脸别过眼,听见他大步流星走到隔壁,沉声问:“咋了?”
“大哥!这疯婆子动手打人!”顾二柱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把我新买的搪瓷缸子都摔了!”
“谁让你摸我头发的?”林晓棠的嗓门比铜锣还响,“本小姐的头发也是你能碰的?再说了,要不是你昨晚喝得烂醉走错屋,能有这乌龙?”
温乐瑜攥着被子角的手紧了紧。穿书前她俩窝在出租屋里看《八零糙汉宠妻录》,她穿成了书中胆小懦弱、被婆家磋磨致死的真千金,林晓棠则成了那个力大无穷却被炮灰的假千金。书里写她俩都逃不过下乡当知青的命,最后一个病死在山沟,一个累死在工地。
“行了。”顾铁柱的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既然错了,就这么着。二柱,以后晓棠就是你媳妇,给我老实点。”
“凭啥啊大哥!”
“凭我是你哥。”
隔壁的动静渐渐小了,温乐瑜正松口气,顾铁柱掀帘进来,手里端着碗冒着热气的红糖姜茶:“喝了暖暖身子。”
他把碗递过来时,她没接住,搪瓷碗“哐当”落在炕席上,褐色的糖水溅了他一裤腿。温乐瑜吓得脸都白了,结结巴巴地道歉:“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书里写顾铁柱最讨厌笨手笨脚的女人,原主就是因为打碎了他的军功章盒子,被他冷暴力了半个月。
可顾铁柱只是弯腰捡起碗,眉头都没皱一下:“没事,我再去盛一碗。”他转身时,温乐瑜看见他裤腿上的糖渍,像朵难看的花。
她咬着唇,突然想起书里另一段——顾铁柱在边境负伤,是被老乡家的姑娘用草药救了,后来那姑娘被流氓调戏,他一拳打断了对方三根肋骨。这人看着冷,心却不硬。
正想着,林晓棠风风火火闯进来,额角还带着块淤青,却笑得一脸张扬:“乐瑜你看我揍得他服不服!”她身后跟着的顾二柱捂着胳膊,脸上还有个清晰的巴掌印,看见温乐瑜却眼睛一亮:“哎?你咋在这儿……”
“闭嘴!”顾铁柱和林晓棠异口同声。
顾二柱悻悻地闭了嘴,顾铁柱却把刚盛好的姜茶递给温乐瑜,还不忘叮嘱:“吹凉了再喝,别烫着。”
这态度对比,让林晓棠啧啧称奇:“行啊乐瑜,这才一晚,就把你家这位驯得服服帖帖?”
温乐瑜脸更红了,低头小口啜着姜茶,甜丝丝的暖意从喉咙淌到心里。
早饭时,婆婆王桂香把碗重重墩在桌上,白了温乐瑜一眼:“真是娶了个娇小姐,喝个茶还要人伺候?我们老顾家可养不起闲人!”说着就往顾二柱碗里夹鸡蛋,“二柱多吃点,下午跟我去地里翻土。”
林晓棠“啪”地放下筷子:“妈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乐瑜身体弱,我替她干活就是。倒是二柱,昨天跟人赌钱输了五块钱,不先去把钱要回来?”
顾二柱吓得一哆嗦,顾铁柱沉声道:“钱去哪了?”
王桂香还想护着小儿子,被林晓棠掏出的赌票堵了回去。最后顾二柱被顾铁柱拎着耳朵去要钱,王桂香瞪温乐瑜的眼神更怨毒了。
温乐瑜攥着筷子的手发抖,顾铁柱却不动声色地把盘子里的鸡蛋夹给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别怕,有我。”
下午,大队书记来通知,说知青名单下来了,有温乐瑜和顾二柱的名字。王桂香立刻跳起来:“凭啥让我小儿子去?让她去!她一个娇滴滴的,正好去乡下锻炼锻炼!”
“我去。”顾铁柱突然开口,“我替二柱去。”
满屋子的人都愣住了。书里可没这段!温乐瑜抬头看他,他正望着她,眼神坚定:“你胆子小,乡下条件苦,我去。”
林晓棠立刻拍桌子:“那我也去!我跟乐瑜一块儿!”
顾二柱急了:“我不去谁给你撑腰啊?”
“你?”林晓棠挑眉,“上次被村头狗追得爬树的是谁?要去也是我保护你。”
最后闹到大队长那里,改成顾铁柱和林晓棠去下乡,温乐瑜留在大队小学教书,顾二柱跟着爹学木匠。王桂香气得摔了个饭碗,却被顾老爷子瞪回去:“老大做得对,乐瑜识文断字,教书正好。”
晚上温乐瑜备课,顾铁柱坐在炕边擦枪。煤油灯的光映着他专注的侧脸,枪身被擦得锃亮。她偷偷看他,被发现时慌忙低下头,铅笔在纸上划了道歪线。
“不会写?”他走过来,高大的身影笼罩住她,“我看看。”
他的气息混着硝烟和皂角香,温乐瑜紧张得手心冒汗。他却只是指着课本上的“村”字:“这个我会,当年在部队学过。”他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地教她写,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烫得她心尖发颤。
“你……你为啥要替顾二柱下乡?”她小声问。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书里说,你去了活不过三年。”
温乐瑜猛地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原来他也知道?
“我不会让你有事。”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以后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这时隔壁又传来动静,顾二柱哀嚎着:“林晓棠你轻点!那是我攒了半年的木料!”
林晓棠骂骂咧咧:“让你偷懒!这点活儿都干不好,以后怎么养我?”
温乐瑜忍不住笑起来,顾铁柱也跟着勾起嘴角,眼里的冰霜化了些,像融了的春水。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乐瑜突然觉得,这错嫁或许不是坏事。那个早死的结局,好像在顾铁柱说“有我在”的时候,就已经悄悄改写了。
顾二柱的惨叫声还在继续,夹杂着林晓棠的威胁,衬得这边的静谧格外温馨。温乐瑜低头看着课本,笔尖在纸上写下“家”字,心里悄悄想:有他在的地方,大概就是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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