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三遍时,温乐瑜是被院子里的动静惊醒的。
隔着窗纸能听见扁担撞在门框上的“哐当”声,还有林晓棠中气十足的吆喝:“顾二柱你倒是用点劲!这点煤球都扛不动,还想不想让我给你留早饭?”
她翻了个身,撞进一具温热的胸膛。顾铁柱的胳膊正圈着她的腰,呼吸均匀地洒在发顶,带着淡淡的松木皂角香。温乐瑜的脸“腾”地红了,想起昨夜他替她暖脚时粗粝的掌心,还有那句“以后有我在”,心跳突然乱了节拍。
“醒了?”男人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手却收紧了些,“再躺会儿,灶上温着粥。”
她乖乖点头,眼角却瞥见他肩头露出的枪伤疤痕——书里写这是他在边境剿匪时留下的,当时血流了半条命。原来那些惊心动魄的情节,都是他真实走过的路。
院门外突然传来王桂香的尖嗓子:“老大媳妇!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做饭?是等着我八抬大轿请你吗?”
温乐瑜吓得往顾铁柱怀里缩了缩。按书里的剧情,这时候婆婆该掀被子骂她懒了,原主就是因为顶了句嘴,被王桂香用纳鞋底的锥子扎了手背。
可顾铁柱只是皱了皱眉,掀开被子下床:“你躺着,我去。”
他穿军装的样子格外挺拔,腰带勒出紧实的腰线。温乐瑜趴在炕沿看他,见他走到门口突然回头:“要是她敢进来看你,就喊我。”
院门口很快炸开了锅。王桂香的骂声、顾铁柱的沉声反驳,还有林晓棠突然拔高的嗓门:“妈您这话就不对了!乐瑜身子弱,多睡会儿怎么了?再说昨天她备课到半夜,不比您坐在炕头嗑瓜子强?”
温乐瑜心里暖烘烘的,披了件外衣溜到窗边。就见林晓棠正叉着腰站在台阶上,身后的顾二柱拎着半桶煤球,一脸讨好地给她捶背。王桂香被堵得脸红脖子粗:“你个外来的丫头片子,敢管我顾家的事?”
“我是顾二柱媳妇,顾家的事就是我的事!”林晓棠突然扬手,“啪”地拍在旁边的石磨上,半块磨盘竟应声裂了道缝。顾二柱吓得手一抖,煤球撒了一地,王桂香更是惊得后退三步。
“您看清楚了,”林晓棠活动着手腕,笑得张扬,“我不光敢管,还能打得过您家那几亩地的麦子!”
顾铁柱适时开口:“妈,乐瑜今天要去小学试讲,得养足精神。早饭我来做。”他说着往灶房走,路过温乐瑜窗边时,不动声色地朝她眨了眨眼。
温乐瑜捂住嘴才没笑出声。
早饭后,温乐瑜去大队小学试讲。孩子们怯生生的,见了她就往课桌底下钻。她想起书里写原主因为紧张,把“天安门”念成“天门安”,被孩子们笑了半节课,最后哭着跑回了家。
正攥着粉笔发慌,教室门被推开,顾铁柱扛着块黑板走进来。他把旧黑板换下,新黑板上竟用白粉笔写着工整的楷体:“欢迎新老师”。
“我跟木匠铺借的,”他低声说,指腹擦过她发梢的粉笔灰,“别怕,我在外面等着。”
孩子们“哇”地一声围过来,指着黑板上的字叽叽喳喳。温乐瑜看着顾铁柱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突然就不慌了。她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画了只兔子,孩子们的笑声像银铃一样响起来。
中午回家,却见王桂香坐在炕头抹眼泪,顾二柱蹲在门槛上抽烟,林晓棠正把一筐鸡蛋往筐里装。
“咋了?”温乐瑜怯生生地问。
“你问她!”王桂香指着林晓棠,“我说让老大媳妇去河边洗衣服,她非说水太凉,把我新买的木盆都劈了!”
林晓棠举起手里的半块木盆:“谁让您说‘娶媳妇就是来干活的’?我告诉您,乐瑜是教书先生,不是老妈子!这木盆质量太差,我轻轻一碰就裂了。”她说着往石桌上一磕,剩下的半块也碎了。
顾二柱赶紧打圆场:“妈,晓棠力气大您又不是不知道,上次她帮张大爷抬碾子,单手就起来了……”
“你还帮她说话?”王桂香气得扔了帕子,“我看你们一个个都被这俩狐狸精勾了魂!”
“妈。”顾铁柱突然开口,手里端着刚蒸好的窝窝头,“乐瑜下午要去公社领教材,衣服我来洗。您要是嫌闷,让二柱陪您去赶集。”他把窝窝头往王桂香面前推了推,“红糖馅的,您爱吃的。”
王桂香的脸色缓和了些,嘟囔着:“还是老大懂事……”
林晓棠冲温乐瑜挤眼睛,偷偷比了个“搞定”的手势。
下午温乐瑜去公社,顾铁柱非要骑车送她。二八自行车叮叮当当地穿过田埂,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温热又安稳。路过河边时,温乐瑜看见几个妇女在捶衣裳,突然想起书里写原主冬天在这儿洗衣服,冻得手指流脓。
“以后别来这儿洗。”顾铁柱突然说,“我买了台洗衣机,托人从县城捎来的。”
温乐瑜愣住:“书里没写你买洗衣机啊……”
“书里也没写我会娶错媳妇。”他低头看她,眼里的笑意像化开的蜜糖,“既然错了,就得按我的规矩来。”
到了公社,文教干事递来一摞教材,还笑着说:“顾排长对你上心啊,昨天特地来问我新老师该备哪些课,记了满满一页纸呢。”
温乐瑜摸着那页字迹遒劲的笔记,突然觉得,穿书好像也没那么糟。
傍晚回家,远远就听见院子里的喝彩声。原来是林晓棠在晒谷场表演劈砖,顾二柱举着块青砖,她一掌下去,砖就裂成了两半。围观的村民拍着巴掌喊:“顾二媳妇真厉害!”
顾二柱得意地叉腰:“那是!我媳妇不光能劈砖,还能背我跑三里地!”
林晓棠笑着踹他一脚:“少吹牛!晚上的猪草还没割呢!”
顾铁柱把温乐瑜的自行车停好,从车筐里拿出个纸包:“给你的。”打开一看,是支崭新的钢笔,笔帽上刻着朵小小的玉兰花。
“昨天去公社供销社看见的,”他挠挠头,“觉得你会喜欢。”
温乐瑜捏着钢笔,指尖都在发烫。书里写顾铁柱是个沉默寡言的糙汉,可他会记得她试讲的日子,会偷偷学写板书,会把红糖馅窝窝头留给她,会在她被欺负时挡在前面。
晚饭时,王桂香没再找碴,反而给温乐瑜夹了块腊肉:“小学的事,你多上心。”大概是被林晓棠的“神力”震慑,又或是被顾铁柱的红糖窝窝头收买。
顾二柱扒着饭说:“明天我跟晓棠去山里采蘑菇,听说那边有灵芝,能给乐瑜补身子。”
林晓棠翻白眼:“就你那点本事,别迷路就行。”嘴上嫌弃,却往他碗里夹了个荷包蛋。
温乐瑜看着眼前的景象——顾铁柱默默给她剥着鸡蛋,林晓棠和顾二柱斗着嘴,王桂香虽然没笑,却把油灯往她这边挪了挪。突然觉得,这错嫁的乌龙,好像是老天爷赐的惊喜。
夜里躺在炕上,温乐瑜攥着那支钢笔,听着窗外顾铁柱跟顾二柱说:“明天把西厢房收拾出来,给乐瑜当书房。”
“哥你对嫂子也太好了吧?”
“你对你媳妇差了?”
“那当然不!我明天就给她编个竹筐,让她装劈砖的家伙事儿!”
温乐瑜忍不住笑出声,顾铁柱转过身,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像星子:“笑啥?”
“没什么,”她往他怀里钻了钻,“就是觉得……这样挺好。”
他收紧手臂,下巴抵着她发顶:“以后都会好的。”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乐瑜想起书里那个早死的结局,突然觉得那页纸早就被顾铁柱的钢笔划掉了。在这个有他护着、有闺蜜陪着、连吵架都透着烟火气的八零年代,她和林晓棠大概能把日子过成最甜的模样。
毕竟,谁规定错嫁不能是良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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