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三十的雪下得绵密,把“双姝百货铺”的青瓦顶盖得严严实实,像铺了层厚厚的糖霜。温乐瑜蹲在灶前添柴,火光映得她脸颊发红,锅里炖着的猪肉白菜粉条咕嘟作响,香气顺着门缝溜出去,勾得院外的大黄狗直摇尾巴。
“乐瑜姐,春联贴歪了!”林薇踩着板凳在门框上比划,军绿色的棉裤卷到膝盖,露出半截结实的小腿,手里还攥着卷胶带,“快来帮我看看,左边是不是高了点?”
陆野抱着捆鞭炮凑过来,嘴里叼着颗糖,含糊不清地说:“我媳妇儿贴的春联,歪了也好看!再说了,我媳妇儿力气大,刚才劈年画里的门神,一刀下去分毫不差,贴春联这点小事,闭着眼都比别人强!”
林薇笑着把胶带砸他脑门上:“少贫嘴,快去把鞭炮挂好,等会儿陆峥哥回来就放。”
温乐瑜擦了擦手走过去,踮脚帮林薇扶着春联边角:“左边再低半寸……对,这样就正了。”她看着红纸上“五谷丰登”四个大字,突然想起刚穿来那年的除夕,她和林薇挤在知青点的土炕上,就着一碟咸菜啃冷窝窝,连口热汤都喝不上,眼眶忍不住有点热。
“想啥呢?”陆峥的声音从院外传来,他扛着袋白面走进来,军绿色的大衣上落满雪花,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把温乐瑜往怀里带,“手怎么这么凉?”他解开大衣把她裹进来,胸膛的温度透过两层衣料渗进来,暖得她鼻尖发酸。
“刚在灶前烧火呢。”温乐瑜往他怀里缩了缩,闻着他身上熟悉的皂角香,“妈呢?不是说跟你一起过来吗?”
“在后面跟互助社的张婶说话呢,”陆峥帮她拂去发间的雪粒,指尖的茧子蹭过耳廓,有点痒,“带了筐冻梨,说是你爱吃的,泡在冷水里化着,等会儿吃正好解腻。”
说话间,顾母挎着个竹篮进来,里面装着刚蒸好的枣花馍,个个胖鼓鼓的,顶上点着红点:“快尝尝热乎的,特意多放了把红糖,甜丝丝的。”她把一个馍塞给温乐瑜,又往林薇手里塞了个,“今儿除夕,咱娘仨加俩臭小子,热热闹闹守岁,比啥都强。”
温乐瑜咬了口枣花馍,甜香混着面香在舌尖散开。穿书过来第三个除夕了,从最初的惶恐无措,到如今能和这群人围在灶前守岁,她早把这里当成了真正的家。书里写的“早死结局”早已被抛在脑后,现在她的日子里,只有暖炕热饭,和身边人实实在在的牵挂。
傍晚时分,院子里的红灯笼亮了起来,昏黄的光透过雪幕,映出片温柔的暖。陆峥在院里支起小桌,摆上炖好的粉条、酱肘子、炸丸子,还有林薇特意卤的鸡爪,满满当当一大桌。
“开饭喽!”林薇端着最后一盘饺子上桌,盘子里卧着两个包了硬币的,“谁吃到硬币,明年准发大财!”
陆野立刻抢了个饺子塞进嘴,囫囵嚼了两下就咽下去,拍着胸脯说:“肯定是我媳妇儿吃到!我媳妇儿运气好,上次去县城买彩票,中了两斤毛线,织的毛衣穿着暖和极了!”
顾母笑着给温乐瑜夹了个饺子:“快吃,乐瑜这细巧劲儿,说不定能中。”
温乐瑜刚把饺子放进嘴,就硌到了牙,吐出来一看,是枚亮晶晶的五分硬币。陆峥眼睛一亮,立刻把自己碗里的丸子夹给她:“我媳妇运气最好。”
林薇在旁边嚷嚷:“不行不行,我得再吃两个!”她夹起个饺子刚要咬,突然“哎哟”一声,也吐出枚硬币,顿时笑得眉眼弯弯,“看!我说啥来着!”
陆野拍着桌子叫好:“我就说我媳妇儿厉害吧!连吃硬币都跟别人不一样,嘎嘣脆!”
一家人说说笑笑,窗外的雪还在下,屋里的炉火噼啪作响,大黄狗趴在灶边打盹,把日子烘得暖融融的。温乐瑜看着陆峥给自己剥蒜的侧脸,他总是这样,话不多,却把她的喜好记在心上——知道她吃饺子爱蘸醋,特意往碟里多倒了些;知道她怕烫,夹菜时总先吹凉了再递过来。
守岁时,顾母给孩子们发了压岁钱,红纸包着的毛票被攥得温热。林薇把自己的那份塞给温乐瑜:“给你买花布做新衣裳,明年咱的布娃娃要卖到省城去,得穿得体面点。”
陆野立刻掏出个更大的纸包:“我这儿还有!跟砖窑厂老板讨的年终奖,够我媳妇儿买十尺的确良!我媳妇儿穿啥都好看,尤其是穿我上次赢来的那件军绿色工装,又飒又能打!”
温乐瑜笑着把钱推回去:“我有钱,你们留着自己用。”她转向陆峥,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布包,里面是她绣了半个月的平安符,青布面上绣着只憨态可掬的小老虎,“给你的,明年出任务……平平安安的。”
陆峥捏着平安符的指尖微微发颤,黑眸在油灯下亮得惊人。他把平安符塞进贴身的口袋,紧紧按住,像是握住了全世界:“好。”他顿了顿,从大衣内袋掏出个银镯子,样式简单却打磨得光滑,“给你的,妈说戴银辟邪。”
温乐瑜看着镯子上映出的自己的影子,眼眶一热,刚要道谢,就被林薇的大嗓门打断:“快看表!快到十二点了!”
陆野早就把鞭炮挂在了枣树枝上,此刻举着洋火凑过去,手冻得有点抖。陆峥按住他的手,自己点燃引线,“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瞬间炸响,惊得院外的雪都簌簌往下掉。
温乐瑜吓得往陆峥怀里钻,他顺势把她搂紧,下巴抵在她发顶,在漫天烟火声里低声说:“别怕,有我在。”
林薇和陆野在院里蹦跳着拍手,顾母站在门口笑,皱纹里盛着满足。温乐瑜从陆峥怀里探出头,看见雪地里炸开的火星像漫天星子,映得每个人脸上都亮晶晶的。
她突然想起穿书那天,红盖头被风掀起时,她看见陆峥站在红烛下,眼神里带着她看不懂的局促。那时她哪敢想,这个书里的“冷面阎罗”,会把她护得这样妥帖;哪敢想,她和林薇这对乌龙错嫁的闺蜜,能在这八零年代的除夕夜里,拥有这样热热闹闹的家。
鞭炮声渐歇,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味道。陆峥牵着温乐瑜的手走进屋,炉火依旧旺着,锅里的粉条还在咕嘟。他给她盛了碗热汤,看着她小口喝着,突然说:“明年开春,咱把铺子翻新下,再盖两间厢房,给你做个专门绣花的屋子。”
温乐瑜抬眸看他,火光在他眼底跳跃:“好啊。”
林薇凑过来,嘴里还叼着个饺子:“也算我一个!我要在厢房里砌个练功房,省得劈砖总把院子的石板砸裂。”
陆野立刻接话:“我给我媳妇儿搭个兵器架!放上她赢来的那些哑铃、钢筋,让全村都知道我媳妇儿多厉害!”
屋里的笑声混着窗外的雪声,把除夕的夜填得满满当当。温乐瑜靠在陆峥肩上,手里攥着温热的汤碗,听着身边人叽叽喳喳的规划,突然觉得,这场始于错嫁的穿书之旅,是老天爷赐给她最好的礼物。
它让胆小的她学会了勇敢,让迷茫的她找到了归宿,让她在这烟火人间,遇见了想要相守一生的人,和想要并肩到老的闺蜜。
雪还在下,却一点都不冷了。因为这屋里的暖,这身边的人,早已把寒冬酿成了最甜的蜜,让往后的每一个日子,都浸着这样的温暖与安稳。守岁的烛火摇曳,映着满桌的杯盘狼藉,也映着四个年轻人眼里的光——那是对未来的盼,是对彼此的念,是这场乌龙姻缘里,最动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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