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前厅的烛火彻夜未熄,议事的凝重氛围尚未散去,蒹葭忽然起身,眉头紧锁道:“王爷,父亲,有件事我一直觉得蹊跷。”
众人目光齐聚在她身上,蒹葭沉声道:“昨日我们上山时,沿途竟没遇见一个叛军守卫。如此隐秘的私兵窝点,怎会连巡逻岗哨都没有?”
蒹葭又道:“再者,父亲带着守备军一到,那些叛军便跑得无影无踪,仿佛早就知晓会有人来剿匪,提前备好了退路。”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让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拨开迷雾见晴天,颇有旁观者清之感…….
柳湘莲随即附和:“蒹葭姑娘说得对!当时厮杀虽烈,但叛军撤退时井然有序,绝非仓皇逃窜。”
“而且他们明明囤积了‘足够千人食用数月’的粮草,却连一丝抵抗都未做,反倒弃了巢穴就跑,实在不合常理。”
水溶:!!!你咋欠欠的!一定给你送军营去!
柳湘莲突然觉得后颈发凉,汗毛竖起,有杀气!他猛地回头……没人?
水溶指尖摩挲着手边的玄铁腰牌,脸色愈发凝重:“你二人所言极是。此事处处透着诡异,倒像是一场刻意安排好的戏。”
水溶:我凝重是叛军的事吗?我凝重的是本来就遥遥无期,这又弄个默契!!
林如海沉吟道:“若真是刻意安排,那甄应嘉的嫌疑最大。他全程参与,又在看到腰牌时欲言又止,说不定这一切都是他布下的局。”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府管家匆匆进来禀报:“大人,扬州守备李大人求见,说有要事相商,神色十分急切。”
“请他进来。”林如海话音刚落,李守备便大步流星地走进前厅,脸上满是焦灼:“北静王殿下,林大人出大事了!”
他不等众人让座,便急声道:“昨日清理山谷粮仓时,我让人仔细清点,发现那些粮仓看着满满当当,实则里面只铺了一层薄粮,底下全是沙土石块,根本不够千人食用几日!”
“倒是那些叛军扔下的兵器,我让人仔细查验,上面竟都刻着太子府的徽记,错不了!”
众人闻言,心头又是一震,若是甄应嘉所为,那心思何其歹毒,这要一举是置太子于死地啊!
李守备继续道:“更糟的是,今日一早,扬州城就传遍了流言,说太子在江南豢养私兵,意图谋反!如今街头巷尾议论纷纷,人心惶惶。”
“我此次带兵剿匪,动用了扬州府半数兵力,此事根本瞒不住,按规矩必须上报朝廷。可此事牵连甚广,一旦上报,朝堂必定掀起轩然大波!”
林如海眉头紧锁:“流言传得如此之快,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看来对方就是想让此事闹大,逼着我们上报朝廷。”
水溶沉声道:“李守备,按规矩上报是应当,但奏折中需隐去太子府徽记与流言之事,只说查获逆匪窝点,缴获兵器若干,粮草甚少,其余细节待查明后再奏。”
“殿下英明。”李守备松了口气,“我也是这般想,只是怕朝廷追责。有殿下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送走李守备后,前厅内的气氛愈发沉重。
柳湘莲道:“粮草是假,兵器带太子府徽记,流言又传得飞快,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栽赃太子!”
“可栽赃之人是谁?”蒹葭问道,“甄应嘉的嫌疑最大,但折损手下来栽赃,不怕失了人心吗?
“还有忠勇亲王,江南富庶,历来是各方势力觊觎之地,他与太子素来不和,会不会是他暗中布局,借甄应嘉之手栽赃太子?”
林如海点头:“忠勇亲王与太子争夺储位多年,江南这块肥肉,两人自然都想拿下。前番我回京城,已奏报太子与盐商勾结,此次再爆出私兵之事,太子必定元气大伤。”
“只是甄应嘉的立场太过模糊,他究竟是太子的人,还是忠勇亲王的人?亦或是两头押宝,此次故意丢车保帅,牺牲太子的羽翼来保全自己和忠勇亲王?”
水溶沉默良久,缓缓道:“不管甄应嘉是哪一方的人,他的目的已然达到,流言四起,朝廷必定会派人彻查,太子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而我们,如今已被卷入这场储位之争,进退两难。”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柳湘莲问道。
林如海道:“当务之急,是尽快查明甄应嘉的真实立场,以及流言的源头。同时,密切关注京城动向,看看朝廷会如何反应。我们必须谨慎行事,万万不可站队,否则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水溶颔首:“林大人所言极是。我们继续打探甄应嘉与太子、忠勇亲王的往来;柳兄,麻烦你查清流言是从何处传开的;我则修书一封,派人快马送往京城,向皇上禀明此事的蹊跷之处,同时探探皇上的口风。”
水溶:必须说明白,否则小心眼的皇兄,肯定怀疑我!
“遵命。”蒹葭与柳湘莲齐声应道。
而甄应嘉回驿馆后,屏退左右,连夜挑灯疾书。他手中狼毫笔走龙蛇,将扬州山谷之事从头至尾细细写就。
从贾雨村密报逆匪踪迹,到与北静王、林如海一同前往查验,再到山谷厮杀、发现玄铁腰牌与太子府徽记兵器,乃至粮仓空虚、叛军蹊跷溃逃等细节,无一遗漏。
连自己瞥见腰牌时脱口而出的“太”字都如实禀报,字里行间却暗透着“太子私兵谋反”的指向。
奏折写罢,他亲自将其封入密函,交给心腹护卫,再三叮嘱:“星夜兼程送往京城,务必亲手呈给兵部尚书,途中绝不可有半点闪失,更不能让第三人知晓!”
护卫领命,当即换上便装,趁着夜色悄然离了扬州城,快马加鞭朝着京城疾驰而去。
三日后,密函如期送抵紫禁城。
御书房内,烛火通明,年过不惑的皇帝身着明黄常服,端坐于龙案之后。他面容威严,眼角已刻上细纹,眼神却深邃如潭,透着常年执掌朝政的沉稳与多疑。
内侍将甄应嘉的密折呈上,皇帝缓缓展开,逐字逐句细看,眉头越皱越紧。
“太子……又是太子……”皇帝低声自语,指尖摩挲着奏折上“太子府徽记”“私兵”等字眼,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上次林如海回京,奏报太子暗中勾结江南士族与盐商,意图囤积钱财、豢养私兵,便已让他对这位年富力强的太子忌惮万分。
太子已近而立,锋芒毕露,朝中不少大臣暗中依附,而他自己年事渐高,皇子却寥寥无几。
二皇子自幼体弱多病,缠绵病榻,根本无立储之望;三皇子尚在襁褓,能否平安长大尚且未知。
正因膝下空虚,上次事发后,一众心腹大臣再三进言,劝他“废而不废”——不正式废除太子之位,以免动摇国本,却将太子软禁于东宫,派专人监管,断其与外界的私下联系,不让他再有进一步动作。
本以为这般处置能暂保朝堂安稳,却未料江南又爆出这等事。
皇帝放下甄应嘉的密折,又拿起一旁送来的扬州守备李守备的奏折。
李守备的奏折措辞谨慎,只说查获逆匪窝点,缴获兵器若干,粮草甚少,并未提及太子府徽记与流言,与甄应嘉的密折形成鲜明对比。
“一个事无巨细,直指太子;一个避重就轻,只言剿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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