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梆子敲碎夜色时,私兵营的吊桥正缓缓放下。
沈富贵的商队赶着十辆粮车停在桥前,他掀开车帘的手沾着冷汗,锦缎袖口下藏着的火药引信硌得掌心发疼。
夜琉璃贴在粮车底板,黑衣与阴影融为一体,指尖扣着三枚透骨钉,目光扫过城头缇骑腰间的腐骨爪。
那是当年杀了清虚子的凶器。
“奉曹督主令送粮草!”
沈富贵刻意拔高声音,却掩不住尾音的颤抖。
城楼上突然射下三支火箭,擦着粮车轱辘炸开,火星溅在慕容雪的剑穗上。
她按剑的指节泛白,昊天剑典的内力已运至丹田,只待夜琉璃发出信号。
东门方向突然传来震天喊杀,叶凌霄的黄衫在火光中格外醒目。
星河长明剑的荧光劈开夜幕,玄甲军旧部举着盾牌冲锋,却在接近营门时纷纷栽倒。
地面渗出青黑色的毒雾,正是摩罗教的腐心蛊。
“是历兄弟布防图上的蛊毒沟!”
叶凌霄挥剑斩断缠上小兵脚踝的毒藤,剑穗银线突然亮起。
“快撒石灰!”
正门处的林星回已与腐骨爪统领交上了手。
三清戟横扫时带起罡风,却被对方诡异的爪法避开,腐骨爪擦过戟身,留下三道发黑的划痕。
般若盘腿坐在石阶上,念珠转得如飞,金色佛光在身前凝成结界,将扑来的教众挡在外面:
“林施主,蛊虫怕佛光!”
张灵韵举着桃木剑绕到侧翼,镇煞符燃成的金火虽弱,却精准烧穿了蛊幡的布面。
“杀了那小和尚!”
统领嘶吼着扑向般若,腐骨爪带起的腥风让结界剧烈晃动。
林星回侧身挡在般若身前,戟尖挑开爪风,却觉一股阴寒内力顺着戟杆爬上来,丹田猛地一沉。
竟是蛊毒顺着兵器侵入经脉。
他踉跄半步,后腰的月纹玉坠突然发烫,落月剑在鞘中嗡嗡作响。
城外接应的萧月落看得心头一紧。
她将装着解毒丹的瓷瓶塞给苏月,软剑流云如赤色闪电般掠出:
“我去帮星回!你看好伤员!”
苏月攥着瓷瓶点头,翠色身影在伤兵间穿梭,玉峰针精准刺入中毒士兵的穴位,药香混着血腥味漫在夜风里:
“忍着点,这是月华草炼的解药。”
商队那边已乱作一团。
缇骑发现粮车底板的火药,举着长刀砍来。
沈富贵抓起账册砸向为首的缇骑,却被对方一脚踹倒在地。
夜琉璃从车底跃出,透骨钉正中缇骑膝盖,黑衣翻飞间已解决三名守卫:
“慕容雪!点火!”
慕容雪旋身挥剑,剑刃挑过火星点燃引信,昊天剑典的 “裂空” 招式劈开围上来的教众,护着沈富贵往安全处退。
林星回的呼吸越来越沉,经脉里的阴寒内力与内丹功相撞,疼得他眼前发黑。
腐骨爪统领见状狂笑,爪风直取他心口:
“林家余孽,也配谈公道?”
危急关头,般若突然扑过来,佛光凝成的莲台挡在林星回身前,小和尚被震得喷出一口血:
“施主,历施主说…… 公道在人心!”
“人心” 二字如惊雷炸在林星回耳畔。
历天行垂死前攥着布防图的模样、清虚子授戟时的叮嘱、了尘大师的因果论、关月和留在玉坠里的暖意,瞬间在脑海中交织。
他猛地握住落月剑,剑穗的关家信物与玉坠同时发光,《沧澜诀》的内力顺着内丹功运转,道家柔劲与林家枪法残谱在经脉里融会贯通。
“喝!”
林星回大喝一声,三清戟被他高高举起。
月纹玉坠的光芒注入戟身,军阵图上的玄甲士兵纹路仿佛活了过来,银蓝色的剑气从戟尖凝聚,地面开始微微震颤。
腐骨爪统领察觉不对,刚要后退,就见林星回戟尖横扫,带着破空的锐响劈向地面。
“裂地!”
一声巨响震得整个士兵营都在摇晃。
地面从林星回脚边裂开,指节宽的缝隙迅速蔓延,青黑色的毒雾从裂缝中逸出,却被剑气烧成白烟。
缇骑的阵型瞬间被打乱,有人失足掉进裂缝,有人被飞溅的碎石砸中,兵器落地的脆响此起彼伏。
腐骨爪统领被剑气扫中肩头,腐骨爪应声断裂,黑血喷了一地。
“杀!”
林星回乘势前冲,三清戟在他手中如臂使指。
道家推云手的柔劲化解缇骑的攻击,林家枪法的刚猛撕破防线,《沧澜诀》的内力顺着戟尖注入敌人体内,中招者无不经脉寸断。
张灵韵趁机撒出一把燃着的镇煞符,符纸落在蛊虫身上,噼啪作响间燃起金色火焰:
“林大哥加油!”
东门的叶凌霄见正门剑气冲天,精神一振。
他想起历天行在布防图上标注的 “蛊毒沟弱处”,挥剑指向西北角:
“跟我来!那里是石质地面!”
星河长明剑的荧光劈开毒雾,玄甲军踩着石块冲锋,终于攻破营门,粮仓的火光冲天而起。
商队的火药也在此刻爆炸。
慕容雪拉着沈富贵扑倒在地,气浪掀飞了无数缇骑。
夜琉璃借着火光穿梭,影杀术收割着逃窜的教众,黑衣上的血污越来越重,却眼神锐利如鹰。
萧月落的红衣在乱军中格外醒目,流云剑缠住最后几名摩罗教众,与赶来的林星回合拢:
“蛊毒库炸了!曹瑾仁跑了!”
林星回喘着气点头,三清戟拄在地上,戟尖还在滴着血。
他看向般若,小和尚正给受伤的小兵包扎伤口,念珠上沾着血却依旧发光;
苏月蹲在伤兵堆里,玉峰针翻飞间已救醒数人;
张灵韵正帮沈富贵拍掉身上的尘土,账册被护得完好无损;
叶凌霄握着历天行的布防图,黄衫上沾着毒雾却眼神坚定;
夜琉璃和慕容雪背靠背站着,剑上的血珠滴落在地,却透着释然。
“追!”
林星回握紧三清戟,目光投向私兵营深处的司礼监方向。
缇骑溃不成军的身影中,隐约能看到魏忠贤的东厂服饰,正护着一个穿蟒袍的身影往皇宫方向逃。
那是曹瑾仁。
众人立刻跟上,脚步声踏过散落的兵器与碎石。
月光从云层后探出来,照在林星回的道袍上,也照在历天行用生命换来的布防图上。
苏月突然停下脚步,捡起一枚沾着血的铜钱,那是沈富贵刚才掉的:
“富贵,你的钱!”
沈富贵回头接住,咧嘴一笑,眼里却含着泪:
“历兄弟要是在,肯定要跟我算利息……”
般若轻轻念了句佛经,佛光在掌心凝成小灯,照亮前路。
萧月落走到林星回身边,递给他一个水囊:
“喝口水,接下来该收网了。”
林星回接过水囊,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
那是常年练剑留下的痕迹。
他仰头喝水时,瞥见月纹玉坠还在发光,映着萧月落的红衣,像极了当年枯林里的初见。
远处的司礼监方向传来马蹄声,魏忠贤的呼喊隐约可闻。
林星回将水囊递给萧月落,三清戟再次举起,军阵图的光芒与月光相融:
“曹瑾仁跑不远。这一次,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叶凌霄的星河长明剑率先出鞘,荧光刺破夜色。
慕容雪的昊天剑、夜琉璃的透骨钉、张灵韵的桃木剑、般若的念珠、沈富贵的金元宝、苏月的玉峰针,与林星回的三清戟、萧月落的流云剑交织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朝着皇宫方向追去。
私兵营的火光还在燃烧,映红了半边天。
裂开的地面上,毒雾渐渐消散,露出了底下干净的泥土。
林星回知道,这一戟不仅劈开了敌阵,更劈开了笼罩大夏多年的阴霾。
而前方的司礼监,将是曹瑾仁的终结之地。
魏忠贤的身影在火光中越来越清晰,他看向曹瑾仁的眼神,已多了几分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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