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重山的眼神变得有些阴鸷,声音也沉了下去,“如果她没有把我生下来,我反而还会谢谢她,可她这个无知村妇,居然连打胎的念头都没有过!
再后来,日军投降,所有的部队都要集体撤回国,我父亲自然也要跟着大部队撤离。
巧的是,父亲随军离开的那一日,正好是我母亲临盆的日子。
听说那天雨下得很大,父亲就在村口的卡车上,他知道我出生了吗?
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
但他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就跳上了车,把我和母亲留在了村子里。”
说到这里,万重山转头看向我们,眼神里没有悲伤,只有一种扭曲到极致的恨意和疯狂了,“你知道一个中日混血在那个年代的农村是怎么长大的吗?
全村人都知道我母亲怀的是日军军官的孩子,我从懂事起听到的第一个称呼不是名字,而是‘小鬼子’。
没有一个人待见我,村里的大人看到我会往地上吐口水,骂我是杂种。
就连那些小孩都敢拿石头砸我,把我逼到墙角,往我身上泼粪水。
他们抢我的红薯,烧我的破衣服,把我按在泥地里吃土。
一边打,一边喊:‘打死这个小汉奸,打死这个小鬼子!’
我母亲只会哭,只会抱着我求饶,她告诉我要忍,要赎罪。
赎罪?我有什么罪?
我有选择出生的权利吗?”
他说到这里,我和容祈都沉默了。
没有谁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但他却可以选择成为怎样的人,万重山明显就走偏了。
“那时候家里穷得叮当响,连耗子进了米缸都得含着眼泪走,只有那只老芦花鸡是家里唯一的活物,也是我那个愚蠢母亲眼里的宝贝疙瘩。
它下了几个蛋,平时连我妈自己都舍不得尝一口,可那天她把那几个鸡蛋煮熟了,小心翼翼揣进我的怀里,摸着我的头。
她那双粗糙的手上全是皲裂的口子,挂着洗不净的泥垢。
她说:‘娃啊,娘没本事,让人瞧不起。你把这鸡蛋拿去给村口那几个孩子分了,吃了咱家的东西,哪怕是看在鸡蛋的份上,他们以后兴许就不欺负你了。’”
说到这里,万重山突然嗤笑出声,笑声中充满了对那份卑微母爱的嘲弄,“多天真啊,简直愚不可及!
她以为人性是可以通过几个鸡蛋就能收买的吗?
我们是世仇啊!那些人的父母亲人可都死在了我父亲的手里,她以为只要讨好那些村民,他们就会高抬贵手吗?
我听了她的话,把那几个鸡蛋送给他们。他们确实吃了鸡蛋,可吃完之后却并没有放过我。
他们把剥下来的鸡蛋壳塞进我的嘴里,按着我的头,强迫我嚼碎咽下去。”
我听得心里很不好受,万重山却像是个局外人,语气平淡得可怕。
“我嘴里全是血腥味,想要呕吐,却被他们死死捂住嘴。
他们在旁边拍手大笑,指着我喊:‘小鬼子爱吃蛋壳!’
那一刻我就在想,为什么要生下我呢?我妈嫌自己一个人受苦还不够,非要把我生下来跟她一起承受是吗?
我恨透了那个村子,恨透了那里的每一个人,连带着那里的空气都让我觉得恶心!”
容祈眉头紧锁,似乎想起了什么,“等等,你说的那个村子在秦岭脚下,是不是叫晶山村?”
万重山挑了挑眉,饶有兴致的看着容祈,“怎么,容主任想起什么了?”
容祈嗓音沉了下来,难以置信道,“我在翻阅749局的绝密陈年旧档时,曾看到过一个名为‘晶山村’的卷宗。
档案记载,八十年代末秦岭晶山村发生了一起极为诡异的集体失踪案。全村三百六十二口人连同家禽牲畜,在一夜之间人间蒸发。
现场没有打斗痕迹,没有血迹,甚至连灶台上的饭菜还是热的,只有空荡荡的房屋,宛如一座死城。
当时老局长特意指派了一支精锐小组前去调查,而那个小组的组长就是你。
你带队去调查了整整半个月,回来之后,你提交的结案报告上写着:现场磁场紊乱,检测到不明高能反应,推测为不明飞行物劫持事件。
因为当时局里人手不够,加上没有确凿证据,这件事最后就被当做悬案封存。
后来局里几次想重启调查,都被你以各种理由驳回。
现在想来,那个所谓的不明飞行物,就是你为了掩盖真相而编造的谎言吧。
晶山村的村民失踪是你做的,对不对?”
面对指控,万重山没有丝毫慌张,笑道,“不愧是南容家的家主,这份洞察力确实比局里那些酒囊饭袋强多了。
没错,正是我做的。
日军侵华都已经过去多少年了?他们还沉浸在战争的伤痛里不能自拔。
既然他们那么喜欢那个村子,那么喜欢活在过去的仇恨里,我就成全他们!”
我质问道,“你把他们都杀了?”
万重山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种近乎病态的满足感,“死亡是解脱,我要的是永恒的折磨。我结合那里的特殊地势,撕裂了一道时空裂缝,把整个晶山村的人,全部关进了那个裂缝里。
就像镇海营的那些村民一样,他们被困在那个特定的时间节点里,永远重复着被灭村那一天的生活。
我要让他们在那里忏悔对我做过的一切,直到地老天荒!”
我听得浑身发冷,为了报复童年阴影,竟然拉着全村几百口人陪葬,这种手段简直丧心病狂。
“你是怎么学来这一身法术的?又是怎么瞒天过海混进749局,一路爬到局长的位置?”容祈问出了关键。
万重山摸了摸下巴,嘴角的讽刺意味更浓了,“说起来,这还要感谢我也那位‘好’父亲。造化弄人啊,就在我和我妈被全村人欺辱到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我那个丧尽天良的父亲终于找上门。
你以为他是良心发现,回来接我们母子的吗?
他是因为做了太多缺德事,遭到了老天爷的报应!
当年他回到岛国后娶了一位名门小姐,生下了三个孩子,两男一女。
可惜啊,或许是他在华夏造的孽实在太重,全都报应在了他的子孙身上。
在一次事故里,那三个孩子全都死了。
九菊一派最看重血脉传承,只有血统纯正,天赋强大的人,才有资格继承门主之位。
我父亲一夜之间成了孤家寡人,眼看着自己这一脉就要断绝了,这时候他想起了那个被遗弃在华夏秦岭山沟里的杂种,也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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