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捕房的档案室里,灯光昏黄。
陈赛男将一叠记录单拍在桌上,指尖点着其中一页:“凌哥,萧三少,你们看!这一个月里,林三幺去过合欢堂不下十五次,每次都找同一个叫晚香的客女,出手阔绰得很!”
阿武补充道:“我们还查到,林三幺半个月前在码头有过一次异常调度,夜里偷偷放了一艘货轮进港,船上装的都是木箱,当时码头的守卫被他以‘林家私货’为由支开了,现在想来,那船上恐怕就是凌昭带的重型装备!”
凌枭看着记录单上的时间线,与凌昭潜入霖州的时间完全吻合,眼神沉了沉:“看来林三幺确实脱不了干系。只是以他那点胆子,顶多敢偷偷摸摸谋点小钱,勾结北方军这种掉脑袋的事,他未必有这个魄力。”
“是被人下了套。”
萧云澈语气肯定,“他这辈子最惦记的就是大房林峰的家产,又极好面子,护短得厉害,别人只要捧着他,再许他点好处,或是拿林家的名声要挟,他很容易就会被绕进去。”
正说着,巡捕房门口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林家大奶奶柳氏穿着一身素色旗袍,仪态端庄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林家的管事。
她面色平静,走到凌枭和萧云澈面前,微微颔首:“凌科长,萧三少,我知道你们在查三幺的事。不瞒你们说,家里的事,我已经听说了。”
柳氏是林峰的妻子,执掌林家内宅多年,处事干练,颇有大宅门里大奶奶的风范,既懂规矩,又有手段,连林老爷子都要让她三分。
“大奶奶既然来了,想必是有话要说。”萧云澈示意手下给她让座。
柳氏坐下后,开门见山:“三幺那性子,我最清楚。贪财、好脸面,还爱做些小动作,一门心思盯着大房的家产,可他骨子里护短得很,绝不容外人说林家半个不字。这次的事,定是被有心人挑唆,拿好处勾着他,又拿林家的安危吓唬他,他才一时糊涂,给凌昭那逆子开放了码头。”
她顿了顿,从随身的手包里拿出一封信:“这是我在他房里找到的,是凌昭给他写的信,许他事成之后,分他一半的好处,还说要是不帮忙,就对外散播林家勾结乱党的谣言,毁了林家的名声。”
凌枭接过信,上面的字迹与凌昭之前的供词笔迹一致,足以证明柳氏所言非虚。
“这惹祸精,闯下这么大的祸,还想藏着掖着。”
柳氏叹了口气,语气却依旧坚定,“林家世代清白,绝不能毁在他手里。我已经把他带来了,就在门外,今日便带他自首,该怎么罚,全凭官府处置,只求能还林家一个清白。”
说罢,她朝门外喊了一声:“三幺,进来吧。”
林三幺缩着脖子走了进来,往日里纨绔嚣张的气焰全无,脸上满是慌张,却还嘴硬道:“我……我也是被猪油蒙了心!那凌昭说只是帮个小忙,我哪知道他是来抢虎符的!”
“到了这时候还嘴硬!”柳氏瞪了他一眼,转头对凌枭和萧云澈道,“凌科长,萧三少,三幺虽然糊涂,但好在没有造成更大的祸端。他愿意全盘交代,配合调查,只求能从轻发落。”
凌枭看向萧云澈,见他微微颔首,便开口道:“林三幺,只要你老实交代与凌昭的所有往来,还有帮他打通码头关节的详细过程,我们会酌情处理。”
林三幺见状,知道再瞒下去没有好处,连忙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
原来他确实是被凌昭以钱财和名声要挟,不仅开放了码头,还帮着藏匿装备,甚至不知道晚香也是凌昭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专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事情的来龙去脉终于查清,林三幺因协助叛逆、私放违禁物资被依法拘留,但其主动自首、配合调查,又有林家主动担责,最终被判了缓刑。
林家也因处置及时,没有被牵连,保住了清白名声。
走出巡捕房,柳氏向凌枭和萧云澈道谢:“多谢二位手下留情,林家感激不尽。”
“大奶奶言重了,您深明大义,才保住了林家。”萧云澈颔首回应。
看着林家的人离去,凌枭松了口气:“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解决了。”
“多亏了柳氏。”
萧云澈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走吧,回家给你做你爱吃的红烧肉,算是压惊。”
第二日,巡捕房的大门刚打开,就听见街道上一阵喧闹。
柳氏一身利落的宝蓝色旗袍,亲自带着林家的家丁,将一个五花大绑的中年男人押了过来,嘴里高声吆喝着:“街坊邻居都来看看!就是这奸人挑唆我家三幺,害林家险些蒙冤!今日我把人送官,就是要给林家正名,也让大家看清这等小人的嘴脸!”
围观的百姓纷纷围拢过来,指指点点。
凌枭和萧云澈闻声走出,只见被绑的男人面色惨白,正是日航酒楼的掌柜胡三。
“凌探长,萧三少,”柳氏走到两人面前,神色凛然,“这胡三就是挑唆三幺与凌昭勾结的罪魁祸首!三幺糊涂,被他花言巧语蒙骗,以为只是帮着运点私货,赚点小钱,没想到竟卷入了谋逆大案。”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审了三幺许久,才从他嘴里套出话来。这一个月来,胡三频频约他在日航酒楼喝酒,每次都故意捧他,说他怀才不遇,被大房压着,又偷偷透露凌昭有办法帮他夺权,还许了他重金。三幺被猪油蒙了心,才一步步掉进了圈套。”
凌枭看着柳氏从容不迫的模样,心底愈发佩服。
这位林家大奶奶不仅处事果决,手段更是厉害,短短几天就揪出了幕后挑唆者,还借当众送官的机会,彻底洗刷了林家的嫌疑,一举两得。
“大奶奶深明大义,办事利落,佩服。”
凌枭拱手道,随即吩咐阿武,“把人押进审讯室。”
胡三被押进审讯室时,还在挣扎:“我没有!是林三幺自己贪财,与我无关!”
凌枭坐在审讯桌后,将一叠证据扔在他面前:“无关?这是你与凌昭的通信记录,上面写着如何挑唆林三幺开放码头。这是日航酒楼的消费记录,你每月约林三幺喝酒的开销,都由凌昭的人暗中报销。你还敢说无关?”
胡三看着那些证据,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你为什么要帮凌昭?”凌枭追问,“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胡三沉默了许久,在凌枭的逼视下,终于崩溃大哭:“我……我欠了凌昭一大笔赌债!他说只要我帮他说动林三幺,就免了我的债,还能给我一笔钱!我一时糊涂,就答应了!”
“凌昭还有没有其他同伙?他这次来霖州,除了抢虎符,还有没有别的目的?”
“没有了!我真的不知道!”胡三连连摇头,“我就只是帮他挑唆了林三幺,其他的事,他一句都没跟我说过!”
凌枭盯着他的眼睛,见他神色慌张,不像是在说谎,便让手下将他押下去关押。
走出审讯室,萧云澈正站在门口等他,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都问清楚了?”
“嗯,是被凌昭用赌债胁迫的。”
凌枭点头,看向街道上渐渐散去的人群,“柳氏这一手,既清算了内奸,又给林家正了名,确实厉害。”
“林家有她坐镇,才能稳坐霖州商界半壁江山。”
萧云澈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凌昭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势力,胡三只是一颗小棋子。”
凌枭眼神沉了沉:“我知道。接下来,该轮到我们主动出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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