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塘僵在原地,望着汽车开走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木箱里的钱,眼眶突然有点发热——融化的冰水还在顺着木箱往下滴,可她心里,却像是被什么暖烘烘的东西填得满满的。
转角的墙角后,三个混混正垂头丧气地凑到王强跟前。
他把烟蒂往地上狠狠一碾,火星溅起又熄灭,眉头拧成个解不开的疙瘩:“事办得咋样?那丫头的冰棒箱砸了没?”
没人知道,王强早把苏念塘的事摸得清清楚楚——整个暑假看她推着冰棒箱走街串巷,也听闻她考上了重点高中,正为学费发愁。他心里打着坏主意:最好让她没法入学,再赶紧离开古塘村,省得碍了自己的计划。
“强哥,别提了!”黄毛缩着脖子往后躲,矮胖子搓着手赶紧接话,“半道杀出辆小轿车,下来俩穿西装的,一看就不好惹,我们实在……实在没敢动啊!”
王强一脚踹在砖墙上,震得碎渣掉了一地,唾沫星子喷得老远:“废物!连个丫头片子都搞不定!那车啥样?车牌号看清没?”
“黑、黑色的,没见过那牌子,车牌号开头是‘苏A’……”瘦高个声音发颤,话没说完就往后缩了缩。
“苏A?”王强心里猛地一沉,捏着烟盒的手指瞬间没了血色。他盯着地面的烟蒂出神:难道是吴静的车?要是她,这会儿指定是去乡政府了。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双目瞪得通红,冲三个混混吼道:“滚!都给我滚远点,别在这儿碍事!”话音未落,转身就往乡政府的方向快步走,脚步里满是慌促。
另一边,苏念塘推着自行车往家走时,太阳已经斜斜挂在西边了。可摔破的膝盖一蹭到裤腿,还是疼得她倒抽冷气,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攥着衣兜里的两百块钱,指节都泛了白——既怕家里人看见伤口担心,又不知道该咋解释这笔“天上掉下来的钱”。
刚推开院门,就看见李建国坐在院门口刨木头,刨花卷着圈往下落。
李建国抬头看见苏念塘,刚要咧嘴笑,目光突然顿住,直勾勾盯着她的手:“念塘,你手咋回事?”
他扔下刨子就快步过来,苏念塘下意识把擦破皮的手背往身后藏,却被他一把拉住手腕。粗糙的拇指轻轻蹭过伤口周围的红肿,他眉头瞬间拧成疙瘩:“这是咋弄的?咋还流血了?”
屋里的李水生听见动静,也跑了出来。一眼就看见苏念塘裤腿上的泥土和血迹,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念塘!你膝盖也摔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苏念塘被三个人围着,原本到嘴边的“没事”,怎么也说不出口。李建国把她拉到院中的石凳上坐下,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卷起她的裤腿——膝盖上的伤口比手背重多了,擦破的皮翻卷着,还沾着细小的沙粒,看得人心揪得发疼。
“到底咋回事?”李建国的声音比平时沉了些,藏不住地心疼,“是不是卖冰棒时出啥意外了?”
苏念塘咬了咬嘴唇,才慢慢把遇到混混、摔了冰棒,还有后来有人帮忙解围的事说出来。说到冰棒撒了一地时,她声音低得像蚊子叫;可提起那两百块钱,她赶紧从衣兜里掏出来,递到李建国面前:“叔,这是帮我的人给的钱,我本来不要,可他们硬塞给我了。”
厨房的朱秀红一听见“钱”,手里的锅铲都没放,立刻冲了出来。她从苏念塘手里接过钱,一张一张仔细数,确认是整整两百元后,手微微发颤,眼睛瞪得老大:“我的老天爷,这、这可咋好?人家咋给这么多钱呐!”
要知道,80年代的两百块可不是小数目,顶得上一个人半年的工资。能随手拿出这么多钱的,肯定不是普通老百姓,八成是家里有钱的大老板,或是有头有脸的干部家庭——普通工人和农民别说两百块,就是二十块,都得琢磨半天咋花。
她一边念叨,一边把钱塞回苏念塘手里:“念塘,这钱咱可不能要!人家帮咱解围就已经是大恩大德了,咱咋还能收人家钱呢?”
李建国也点点头,眉头皱着:“你婶说得对,念塘,这钱咱得想办法还回去。人家好心帮咱,咱不能贪这个便宜。”
苏念塘急得眼眶都红了,拉着朱秀红的手说:“婶,我也想还回去,可人家开着那么好的车,我、我都不知道去哪儿找他们。而且他们当时硬塞给我,我推都推不掉啊!”
朱秀红一听,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追问:“车上都坐了哪些人?”
“不知道有多少人,就看见两个帮我的大哥哥,还有个跟您岁数差不多的女人——我听旁边的男人喊她‘董事长’。”
“董事长?”朱秀红当场就愣住了,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激动得使劲一拍大腿,差点跳起来:“是她!肯定是她!”
李建国看看手舞足蹈的朱秀红,又瞅瞅一脸茫然的苏念塘,闷声闷气地问:“秀红,你这是咋了?刚才还愁眉苦脸的,咋一听‘董事长’就高兴成这样?”
“娘,您认识哪个董事长?”李水生挠着后脑勺,使劲眨巴眼睛,“她到底是谁啊?您倒是说清楚啊!”
苏念塘也跟着点点头,受伤的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小声附和:“婶,您认识帮我的那位阿姨吗?”
可没等大伙儿再追问,朱秀红突然疯了似的往外跑——她心里惦记着杨春花,生怕杨春花跟王强凑一块儿,去找那位“董事长”的认亲。
到了杨春花家门口,见大门关着,她赶紧从门缝往里瞅,没看见人,就推开院门直接走了进去。
杨春花正坐在堂屋里打毛线,朱秀红怕她起疑心,赶紧找了个由头:“春花,我来问问你,那个太阳花图案咋织的?我也想给水生织件毛衣。”
杨春花抬起头,看见是朱秀红,手里的毛线针顿了顿,脸上露出几分意外:“秀红?今天咋有空过来了?太阳花不难,我教你。不过你这气喘吁吁的,是不是有啥急事?”
“没有,就是来问问。”朱秀红赶紧摆手,说罢又急急忙忙往家赶。
杨春花看着她的背影,越想越觉得怪:这老狐狸肯定不是来问织毛衣的,可琢磨了半天,也没猜透她的心思。
朱秀红回到家,竟哼着小曲进了灶房。大家见她这么反常,李水生赶紧跑到灶房追问:“娘,你这是咋了?咋这么高兴?”
朱秀红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装出镇定的样子,勉强挤出个笑:“天机不可泄露。”
第二天早饭后,朱秀红就匆匆出了门。走前她特意叮嘱苏念塘:“念塘,你腿和手上的伤还没好,今天别去卖冰棒了,在家歇一天,我出去办点事。”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被扫地出门,身世曝光炸翻苏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