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遗迹机关需龙血,夭夭破局入内
兽潮退去后的战场,死寂得可怕。
浓郁的血腥气混杂着焦臭,凝固在铅灰色的空气里,令人作呕。遍地的残肢断骸,将赤褐色的土地浸染得更加深沉,仿佛一块永远也干不了的血色画布。
龙夭夭踢开脚边一颗滚过来的妖兽眼珠,脸上写满了不耐与疲惫。她感觉自己的骨头缝里都塞满了战斗后的酸软,这比在万魂幡里炼制一整晚的毒药还要累。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白衣胜雪的“保镖”,此刻正站在不远处调息。他脸色虽有些苍白,但身姿依旧挺拔如松,连衣角都没有沾染上一丝血污。
龙夭夭心里很不平衡。凭什么他打架像在挥毫泼墨,自己就得累死累活地当个精准打手?
她正想开口嘲讽几句,找回点场子,目光却被远方那宏伟得不似人间之物的景象彻底攫住。
那两只从大地深处探出的巨型龙爪,遮天蔽日,带着一种被时光磨砺过的磅礴与苍凉。巨爪的顶端在云层之上遥遥相对,构成了一道通往天际的拱门。而在拱门的正中央,那面光滑如镜的巨大石壁,像是一块隔绝了古今的墓碑。
石壁上,无数古老的龙文符印如星河般缓缓流淌,最终汇聚于中心。那一道巨大的血色漩涡,无声地旋转着,像一颗沉睡的心脏,每一次脉动,都与龙夭夭血脉深处的某个频率遥相呼应。
她心中的烦躁、疲惫、不满,在看到那血色漩涡的瞬间,被一股更加灼热的、混杂着期待与破坏欲的狂潮所吞噬。
就是这里。
她体内的始龙之血在欢呼,在咆哮。它渴望着回归,也渴望着被彻底引爆。
龙夭夭的呼吸停滞了一瞬,金色的竖瞳里倒映着那片血色的漩涡,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一抹近乎癫狂的笑意。
凌清玄调息完毕,睁开双眼,恰好看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神情。他心中一凛,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表情变得无比凝重。
那座巨门散发出的威压,远比兽潮更加恐怖。那是一种源自世界初开时的洪荒之力,足以让任何元婴期修士在其面前感到自身的渺小。
“我们到了。”凌清玄的声音低沉,他迈步向前,主动走在了龙夭夭的前方。
越是靠近,那股压迫感就越是清晰。空气仿佛变成了实质,每一步都像是在泥沼中跋涉。凌清玄不得不运起护体灵力,才堪堪抵消掉这股无形的压力。
他走到那面巨大的石壁前,抬头仰望。那些流淌的龙文,每一个都蕴含着他无法理解的大道至理,繁复而深奥。他伸出手,试图用神念去探查石壁的构造。
然而,他的神念一接触到石壁,就如同泥牛入海,没有激起半点涟-漪。
他不信邪,并指为剑,一道凌厉的剑气点在石壁之上。
“叮!”
一声脆响,剑气如碎裂的冰晶般消散,而那面光滑如镜的石壁上,连一丝划痕都没有留下。
凌清玄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看得出来,这不是普通的防御阵法,这整座石门,仿佛是一个独立于此方天地之外的规则造物,不受任何外力侵犯。
龙夭夭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徒劳的尝试,像是在看一出有趣的猴戏。
“喂,凌大剑仙。”她懒洋洋地开口,“你是在给它刮痧吗?力道也太小了点吧。”
凌清玄没有理会她的讥讽,他绕着石壁走了一圈,仔细观察着每一个符文的流转轨迹,试图找出阵法的节点或是薄弱之处。
龙夭夭打了个哈欠,觉得有些无聊。她也踱步到石壁前,不像凌清玄那样如临大敌,反而像是在逛自家的后花园。她伸出手,好奇地摸了摸冰凉的石壁。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石壁的瞬间,她体内的血液猛地一颤。那股沉睡的、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共鸣,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
她能“听”到,这石壁在对她说话。
它在渴望,在呼唤。
它渴望着同源的气息,呼唤着开启它的钥匙。
龙夭夭的眼睛亮了。她看着还在那边苦苦钻研阵法的凌清玄,嘴角那抹恶劣的笑意又浮了上来。
“我说,你别白费力气了。”她靠在石壁上,用指甲刮着上面一个复杂的龙文,“你这是想用算筹去解一道情诗,路子走错了,懂吗?”
凌清玄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你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你很笨。”龙夭夭毫不客气地说道,“这门,不是用来看的,也不是用来打的。它是用来‘认’的。”
凌清玄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若有所思。他想起这一路行来,那诡异的兽潮,目标明确地冲向此地,仿佛受到了某种感召。而龙夭夭,作为始龙血脉的拥有者,她的出现,本身就充满了疑点。
“你想做什么?”他看到龙夭夭朝着石壁中央的血色漩涡走去,立刻出声阻止,“别乱动!那里的能量最不稳定,若是被吸入……”
龙夭夭回头,对他展颜一笑,明媚又危险:“被吸入?那正好,省得我以后还要想办法怎么死。说不定还能给你这位正道魁首省去一个大麻烦,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说完,她不再理会凌清玄,径直走到了那巨大的血色漩涡之前。
她抬起自己的右手,另一只手并指如刀,在白皙的手掌上轻轻一划。一道血口裂开,但流出的血液,却并非鲜红,而是带着淡淡的、璀璨的金色光晕,仿佛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融化的黄金。
每一滴金色的血液,都蕴含着磅礴的生命力与古老的气息。
“夭夭,住手!”凌清玄见状,脸色一变,身影一闪就想上前阻止。
可他晚了一步。
龙夭夭屈指一弹,一滴金色的龙血,脱离她的掌心,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不偏不倚,正好滴落在那缓慢旋转的血色漩涡中心。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也没有毁天灭地的爆炸。
那滴龙血在接触到石壁的瞬间,便被悄无声息地吸收了进去,仿佛水滴融入了大海。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静止了。
下一秒,异变陡生!
“嗡——”
一声低沉到无法用耳朵听见,只能用灵魂去感受的嗡鸣,从石壁深处传来。
紧接着,整面巨大如天幕的石壁,轰然亮起!
所有沉寂的龙文符印,在这一刻仿佛被注入了生命,从沉睡中苏醒。金色的光芒顺着符文的脉络疯狂蔓延,从中心到边缘,从石壁到那两只擎天的巨爪。只一瞬间,这座亘古长存的宏伟巨门,就变成了一件由纯粹光芒构筑的神迹!
那血色的漩涡,旋转的速度陡然加快,颜色由深红转为璀璨的金色,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耀眼的金色风暴眼。
一股比之前强大百倍的洪荒威压,如海啸般席卷而出!
“唔!”
凌清玄闷哼一声,护体灵力在这股威压面前脆弱得如同蛋壳,被瞬间压垮。他不得不将长剑插入地面,调动全身的灵力,才勉强在这风暴中站稳脚跟,脸色变得一片煞白。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龙夭夭,却丝毫未受影响。
那足以压垮山岳的威压,对她而言,却像是母亲温柔的抚摸。那狂暴的洪荒之气,涌入她的四肢百骸,非但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反而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与亲切。
她闭上眼睛,张开双臂,贪婪地呼吸着这股属于她的力量。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每一滴血都在为此而沸腾。
凌清玄艰难地抬起头,震撼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看着那沐浴在金色光暴之中,神情近乎陶醉的龙夭夭,脑海中无数的线索在这一刻豁然贯通。
兽潮的目标是遗迹。
遗迹的机关需要龙血。
而龙夭夭,就是那个身怀始龙之血的人。
她不是误入魔道,也不是被人蛊惑。她从离开龙族圣地的那一刻起,她所有的行动,看似疯癫无序,实则都指向了同一个终点——这里!
这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是天道为“应劫之人”铺设的道路!
凌清玄的心神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引导她,挽救她,可现在看来,自己或许只是她命中注定路途上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同行者。
他看着龙夭夭,眼神变得无比复杂。有震撼,有释然,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敬佩。
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宿命,却要用那般乖张叛逆的方式来伪装自己,她一个人,到底承受了多少?
就在凌清玄脑中天人交战之时,那金色的漩涡终于稳定了下来。它不再狂暴地旋转,而是化作了一面平滑如水的金色光门,光门之后,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偶尔有星辰般的光点一闪而过,神秘而未知。
龙夭夭睁开眼,她手掌上的伤口已经自行愈合,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她回头,看了一眼还在苦苦支撑的凌清玄,脸上露出一抹胜利者的、满是恶意的笑容。
“喂,保镖。”她冲他勾了勾手指,“门,我开了。敢不敢跟进来,就看你自己的胆子了。”
说完,她甚至没有看凌清玄的反应,便转身,毫不犹豫地一脚踏入了那片深邃的金色光门之中。她的身影,瞬间被那片星辰般的黑暗所吞噬。
凌清玄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又看了看眼前这扇通往未知的门,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
无论门后是什么,无论她的宿命是什么,他都必须跟上去。这是他作为“护道者”,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拔出地上的长剑,一步一步,艰难却决绝地走向那扇光门。当他的身影也消失在门后的瞬间,那扇宏伟的金色光门,连同整座巨门的璀璨光芒,都骤然收敛,恢复了之前那副古老而沉寂的模样。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一步踏出,天旋地转。
龙夭夭感觉自己像是穿过了一层粘稠的水幕,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然而,这里没有她想象中的金碧辉煌的宫殿,也没有堆积如山的宝藏。
她的脚下,是一条由白色骸骨铺就的、望不到尽头的长路。路的尽头,是一片混沌的虚无。
而在长路的两侧,是更加令人心神俱裂的景象——
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由巨龙骸骨组成的灰色森林。无数巨大的龙骨,或如山峰般耸立,或如拱桥般交错,它们的头骨空洞地凝望着天空,巨大的肋骨构成了森然的穹顶。
这里不是遗迹,更像是一座……埋葬了整个龙族的,巨大坟场。
就在龙夭-夭-被-眼-前-这-一-幕-震-撼-得-无-法-言-语-时-,-一-道-微-弱-的-、-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的-叹-息-声-,-从-那-骸-骨-森-林-的-最-深-处-,-幽-幽-地-传-了-过-来-。-
“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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