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见始龙残魂影像,知血脉特殊意义
那道叹息声,仿佛从万古的沉寂中挤出,微弱,却清晰地钻入龙夭夭的耳中。
它不带任何威压,却比山岳崩塌更具分量。
“你……终于来了。”
这声音像一根无形的针,刺破了龙夭夭心头那层由乖张和疯癫构筑的硬壳,让她浑身一僵。
她站在这片无边无际的龙族坟场之中,脚下是先祖的骸骨,四周是同族的残躯。那股源自血脉的悲怆,本能地从心底最深处涌起,让她那双永远燃烧着火焰的金瞳,有了一瞬间的黯淡。
但只是一瞬。
“谁在那装神弄鬼?”她猛地抬起头,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尖锐与不耐,朝着那片混沌的虚无深处喊道,“出来!再不出来,我就把这堆破骨头全给你砸了!”
话虽说得狠,但她的声音在这片死寂得过分的天地间,却显得有些单薄,仿佛被周围那沉重的悲哀气氛给吞噬了。
就在这时,凌清玄的身影也穿过了光门,出现在白骨长路的起点。当他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即便是他那古井无波的心境,也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这不是遗迹,这是一座埋葬了一个种族的巨大陵寝。每一具骸骨都曾是叱咤风云的巨龙,如今却静默地陈列在此,无声地诉说着一个辉煌时代的落幕。
他看向前方的龙夭夭,她的背影在无数巨大龙骨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渺小,也格外孤单。
凌清玄没有出声,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剑,静立一旁。他知道,这里是龙族的禁地,接下来的事,不该由他一个外人来打扰。
龙夭夭的威胁并没有得到回应。
然而,那片骸骨森林的深处,却开始亮起了一点微光。
不是一道,而是成千上万道。
那些散落在各处的巨大龙骨上,那些空洞的眼眶里,那些断裂的龙角尖端,都开始浮现出一点点萤火般的、柔和的金色光点。这些光点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纷纷脱离骸骨,如同一条条逆流而上的鱼,朝着长路尽头的虚无汇聚而去。
它们飞得很慢,带着对这片故土的眷恋,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璀璨的轨迹,最终在半空中交织、融合。
光芒越来越盛,却不刺眼。一个由纯粹光芒构筑的、半透明的轮廓,缓缓成型。
那是一个极其高大的人形影像,身披着仿佛由星光织就的古老龙袍,头戴帝冠,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眼睛,深邃得如同包含了整片星空,其中流转的,是时间的沧桑与无尽的疲惫。
他没有实体,只是一个随时可能消散的残魂影像,但那股源自生命最顶点的威严,却让整片龙冢的空气都凝固了。
他的目光,穿过遥远的距离,落在了龙夭夭的身上。那眼神里,有长者的慈爱,有久别重逢的欣慰,还有一丝深埋的、难以言喻的悲哀。
“孩子……”
残魂影像开口了,声音与之前那声叹息一般无二,虚弱,却带着直抵灵魂的温和。
“谁是你孩子!”龙夭夭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老东西,你就是始龙?费这么大劲把我骗进来,想干嘛?看我身子骨不错,想夺舍吗?”
她双手环胸,下巴高高扬起,用最恶劣的姿态掩饰着内心那一闪而过的慌乱。
始龙的残魂并没有因她的无礼而动怒,那双承载了万古时光的眼眸里,甚至透出了一丝无奈的笑意。
“我等了你很久……等待着始龙血脉的最后继承者。”
“继承者?”龙夭夭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继承去死的宿命吗?还是继承这满地的破烂骨头?你们这些老不死的,自己守护不了族人,却把烂摊子甩给后辈,让我们用命去填你们挖下的坑!凭什么!”
积压在心底最深处的怨与恨,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她不是对眼前的残魂咆哮,而是对那强加于身的、荒唐的命运咆哮。
凌清玄站在远处,听到她这番话,心中一震。他看着她那看似张牙舞爪,实则脆弱不堪的背影,终于明白了她那份疯癫与叛逆的源头。
始龙残魂静静地听着她的控诉,没有打断。直到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沙哑,他才再次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献祭……”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与悲凉,“是他们能想到的,最愚蠢,也最无力的办法。”
龙夭夭的怒骂声戛然而止。
她愣住了,金色的瞳孔里满是错愕。
愚蠢?无力?
这和她听到的版本,完全不一样。龙族长老们告诉她时,那可是无上的荣耀,是拯救三界的唯一途径,是何等悲壮伟大的牺牲。
“你说什么?”她下意识地追问。
“我说,他们错了。”始龙残魂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字字清晰,“他们只看到了你血脉中蕴含的庞大力量,却从未真正理解过这股力量的本质。”
他缓缓抬起那由光芒构筑的手,指向龙夭夭的心口。
“始龙血脉的真正意义,并非献祭,也非毁灭。它是‘天平’。”
“天平?”龙夭夭皱起眉,这个词汇超出了她的认知。
“是平衡三界清浊二气的‘砝码’。”始龙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当混沌魔渊的浊气滋生,侵蚀世界,你的血脉之力,存在的意义并非是去堵塞那个缺口,而是去调和、去净化失衡的能量,让天地重归秩序。献祭,不过是以最粗暴的方式,将这股力量一次性引爆,用一场更大的毁灭去掩盖另一场毁灭。其结果,不过是饮鸩止渴。”
一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龙夭夭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她整个人都懵了。
平衡?调和?净化?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双手,不是用来献祭的吗?不是用来灭世的吗?怎么就成了……天平的砝码?
她一直以来的反抗,她投身魔道的决心,她立志要成为三界第一女魔头的宏愿……这一切的基石,都源于“她必须为世界去死”这个前提。
可现在,她命运的源头,这龙族的老祖宗,却亲口告诉她,那个前提,从一开始就是个愚蠢的错误。
这让她感觉自己像个拼尽全力挥拳,却打在了一团棉花上的小丑。
荒谬。
太荒谬了。
短暂的震惊过后,龙夭夭心底涌起的,不是释然,而是更深的怀疑与愤怒。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她猛地抬起头,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像一头被激怒的幼兽,“平衡?调和?那我问你,龙族为何会衰亡至此?如果这血脉真的这么厉害,为什么连自己的族人都保护不了,只剩下这满地的骨头让你来凭吊!”
她的质问如同一把尖刀,直直地插向了始龙残魂最痛的地方。
这也是她无法接受这套说辞的根本原因。如果这血脉是救世的“天平”,那为何第一个被压垮的,反而是执掌天平的龙族自己?
凌清玄在远处听到这个问题,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是啊,为何?这也是困扰了三界无数年的谜题。
始龙残魂的影像,在龙夭夭这尖锐的质问下,光芒似乎都黯淡了几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望向那无尽的骸骨森林,充满了化不开的悲凉。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沉重。
“力量越是强大,所受的制衡也越是沉重……这便是,代价。”
代价?
龙夭-夭-还-想-追-问-,-却-发-现-始-龙-的-影-像-开-始-剧-烈-地-闪-烁-起-来-,-构-成-他-身-体-的-光-点-正-在-快-速-地-逸-散-。-他-的-时-间-不-多-了-。-“我的时间不多了……”始龙的声音变得急促而虚幻,“孩子,记住,他们只教了你如何去死,却没人教你如何去‘活’。你的血脉是钥匙,不是祭品。”
他看着龙夭夭那依旧充满怀疑和警惕的眼神,叹息道:“空有理论,你不会相信。这件东西,或许能帮你找到答案。”
话音未落,始龙残魂那光芒构筑的胸口处,所有的光点开始疯狂地向内坍缩、凝聚。
那光芒璀璨到了极致,仿佛将整片龙冢的光都吸了进去。
龙夭夭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当光芒散去时,一颗龙眼大小、通体浑圆、散发着柔和金色光晕的珠子,静静地悬浮在始龙残魂的胸前。
那珠子仿佛拥有生命,在它出现的一瞬间,整座龙冢中所有骸骨都发出了低沉的、喜悦的嗡鸣。龙夭夭体内的始龙之血,更是以前所未有的姿态沸腾起来,疯狂地渴望着那颗珠子。
始龙的影像已经变得极其暗淡,仿佛风中残烛。他用尽最后的力量,将那颗珠子缓缓推向龙夭夭。
“去掌控它,而不是被它掌控……去选择你的命运,而不是……接受……”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随着最后一个字的消散,那顶天立地的伟岸影像,彻底化作了漫天飞舞的金色光点,如同下了一场绚烂的流星雨,缓缓飘落,最终消散在这片古老的坟场之中。
天地,重归死寂。
只有那颗金色的珠子,依旧悬浮在半空中,散发着恒久而温暖的光芒,仿佛是这个悲凉世界里,唯一的希望。
龙夭夭呆呆地站在原地,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献祭是错的?血脉是天平?掌控它?选择命运?
她看着那颗让她血脉悸动的珠子,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这老东西,究竟是想帮她,还是在用一种更高级的方式,给她画了一张更大的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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