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凡牵着阿竹，跟在柳如丝和一众执法弟子身后，走进了戒律堂那扇让人望而生畏的黑漆大门。
一进门，那股子肃杀、冰冷的氛围就扑面而来，跟外头阳光明媚的世界简直是两个极端。墙壁上挂着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刑具，闪着幽冷的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草药味混合的奇怪气味，闻得林小凡直皱鼻子。
“啧，这装修风格，走的是十八层地狱简约风吗？连盆绿植都不摆，差评！”林小凡内心疯狂吐槽，试图用这种方式缓解紧张。
走在前面的柳如丝，身姿摇曳，那身剪裁合体的执事服，愣是被她穿出了几分旗袍的韵味。腰束得极细，更显得臀线饱满，双腿修长。她似乎完全不受环境影响，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这里不是戒律堂，而是她家的后花园。
录口供的过程倒是出乎意料的顺利。柳如丝亲自坐镇，执法弟子们问得中规中矩，林小凡半真半假地陈述，重点突出赵虎等人的凶残和自己的无辜被迫防卫，阿竹则在一旁小鸡啄米般点头，时不时补充一句：“嗯！他们坏！打林小凡！” 配上她那纯真无邪的脸庞和手里还没吃完的烤兔子腿，说服力……呃，某种意义上极强。
至于那个黑衣修士，被初步判定为流窜在宗门附近、专干脏活的散修，身份还在核查。赵虎、钱豹、孙鼠三人则是面如死灰，尤其是赵虎，被柳如丝那看似温和实则冰冷的眼神扫过，差点没当场吓尿，对勾结外人谋害同门的事实供认不讳。
很快，初步处理结果就出来了：黑衣修士重伤羁押，待查明身份后严惩；赵虎三人废除修为，逐出宗门；林小凡和阿竹属于正当防卫，不予追究。
这个结果，可以说是雷声大，雨点小，特别是对林小凡和阿竹，简直是毫发无伤。执法弟子们看向林小凡的眼神都带着点复杂，这小子，运气也太好了点？有个这么能打的“灵兽”护着？
林小凡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这结果，与其说是宗规森严，不如说是柳如丝手腕高超。她轻描淡写地就把一场性质恶劣的谋杀未遂，定性成了“外来势力干扰下的内部冲突”，重点打击了“外人”和“内鬼”，而把他这个真正的目标，完美地摘了出来，还成了“受害者”。
“好了，事情既然清楚了，你们就先回去吧。”柳如丝挥了挥手，示意执法弟子将面如死灰的赵虎等人拖下去，然后笑吟吟地转向林小凡和阿竹，“今天受惊了，林师弟，回去好好压压惊。阿竹也是，见义勇为，值得表扬。”
她的笑容无懈可击，但林小凡却感觉像被一条美丽的毒蛇盯上了，后背发凉。
“多谢柳执事主持公道。”林小凡躬身行礼，姿态做足。
“应该的嘛。”柳如丝莲步轻移，走到林小凡身边，一股淡淡的、如同罂粟花般的幽香飘入林小凡鼻尖，“不过呢，林师弟啊……”
来了！正戏来了！林小凡心中一凛。
“你说你，怎么总是招惹这些是非呢？”柳如丝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责备，像是姐姐在说教不懂事的弟弟，“这次是赵虎，下次又会是谁？张吉？还是其他什么你看不见的对手？”
她微微俯身，凑近林小凡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姐姐我这次能帮你，下次呢？宗门规矩再大，也挡不住别人暗地里的恨意啊。你说是吗？”
温热的呼吸吹在耳廓上，带着香气，却让林小凡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和提醒！
“弟子……弟子一定谨言慎行，不再给执事添麻烦。”林小凡低头道。
“光是谨言慎行可不够哦。”柳如丝直起身，笑靥如花，“要想真正安全，你得体现出自己的‘价值’。让那些想动你的人，掂量掂量动你的后果。也让……像姐姐我这样‘关心’你的人，觉得帮你，是值得的。”
价值？林小凡心中冷笑，说白了吧，就是逼我替你干更多脏活呗！
“请执事明示。”林小凡装傻。
柳如丝似乎很满意他的“上道”，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看，你和炼器坊的李师侄，最近不是合作得很愉快吗？”
林小凡心头一跳，来了！果然还是绕到李菲菲身上了！
“听说你们在研究什么‘千机盘’？挺有意思的小玩意儿。”柳如丝仿佛闲聊般说道，“炼器坊最近接手了一批‘幽冥铁’，你知道吗？”
幽冥铁？林小凡一愣，这名字他有点印象，是一种性质阴寒、常用于炼制一些特殊法器和阵法的材料，不算特别稀有，但管控比较严格。
“弟子……略有耳闻。”林小凡谨慎地回答。
“嗯。”柳如丝点点头，语气随意，眼神却锐利如刀，“我这边呢，接到一点风声，怀疑这批幽冥铁的流向有点问题，可能被用于一些……不太符合宗门规定的私下炼制。李师侄的父亲是炼器坊主，她或许会接触到一些内部信息。”
她看着林小凡，笑容意味深长：“你看，你和她关系不错，又是技术合作者，打听一下这批幽冥铁的具体使用情况，比如用在了哪些订单上，炼制了什么法器，有没有异常的损耗或者额外的提取记录……这点小事，对你来说，不难吧？”
林小凡的心沉了下去。调查炼器坊主的材料流向？这特么是“小事”？这简直是把他往火坑里推！一旦被发现，李菲菲第一个饶不了他，炼器坊主更是动动手指就能捏死他！柳如丝这女人，其心可诛！
“柳执事，这……弟子人微言轻，恐怕接触不到这等核心信息……”林小凡试图推脱。
“哎~”柳如丝打断他，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摇了摇，“我相信你的能力。再说了，又不是让你去偷去抢，只是……多留心，旁敲侧击嘛。比如，和李师侄讨论技术的时候，‘无意中’问问幽冥铁的特性，或者对某些法器性能的影响……你们搞技术的，这不很正常吗？”
她的话说得滴水不漏，把一项危险的间谍任务，包装成了技术交流。
“可是……”
“没有可是哦，林师弟。”柳如丝的笑容收敛了几分，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冷意，“姐姐我刚刚才帮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你总得表示表示吧？而且，这也是为了宗门的利益嘛。万一真有人用幽冥铁做什么危害宗门的事，你提前发现了，岂不是大功一件？”
她顿了顿，声音又变得柔媚起来：“当然，你要是觉得为难……那赵虎虽然被废了修为，但他家里好像还有几个不成器的兄弟在外面混迹，这万一哪天想不开，来找你‘叙叙旧’……或者，戒律堂这边，关于你小比所用方法是否合规的争议，可能还需要再‘深入调查’一下……”
软硬兼施，威逼利诱！
林小凡感觉自己就像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牢牢罩住，越挣扎，缠得越紧。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拒绝？立刻就会面临赵虎残党（哪怕是被柳如丝煽动的）的报复和小比成绩被质疑的双重打击。答应？则是踏上一条更加危险的钢丝。
“……弟子，明白了。”林小凡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他知道，这是饮鸩止渴，但眼下，他只能先喝下去。
“这才对嘛！”柳如丝瞬间笑逐颜开，仿佛刚才的威胁从未存在过，“放心，姐姐我不会亏待你的。这件事办好了，不仅之前的‘小任务’一笔勾销，姐姐我还会给你一份意想不到的‘奖励’，保证对你那个小爱好（指研究种子、废铁）有帮助哦~”
她又画了一张饼，而且精准地戳中了林小凡的痒处。
“多谢执事。”林小凡面无表情地道谢。
“好了，快带阿竹回去休息吧，看把这孩子饿的。”柳如丝看了一眼旁边已经开始啃第二根兔子腿的阿竹，笑道，“答应人家的烤全羊，可别忘了。”
林小凡拉着还在跟兔子腿较劲的阿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戒律堂。
直到走出那扇黑漆大门，重新感受到阳光的温暖，林小凡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感觉像是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柳如丝……你真是好手段啊！”林小凡回头看了一眼那森严的殿堂，心中寒意更盛。这个女人，不仅漂亮，而且聪明、狠毒，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间。
“林小凡，烤全羊！”阿竹扯了扯他的袖子，眼巴巴地看着他，打断了她的思绪。
看着阿竹那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神，林小凡心中的阴霾稍稍驱散了一些。至少，还有这个单纯的家伙，是真心实意地保护着自己。
“好！烤全羊！管够！”林小凡揉了揉阿竹的脑袋，下定决心，“走，先去市集！今天咱们吃个痛快！”
无论如何，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先喂饱身边这个“物理保镖”再说！至于柳如丝的新任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了。
他林小凡别的本事没有，就是适应力强，以及……薅羊毛的决心，永不改变！哪怕是在刀尖上跳舞，也得想办法抠下几两金粉来！
而此刻，戒律堂内，柳如丝站在窗前，看着林小凡和阿竹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小家伙，压力就是动力，可别让姐姐我失望啊……幽冥铁？呵呵，只是开始而已。你身上，还有更多让我感兴趣的秘密呢……”
她轻轻摩挲着指尖，仿佛在拨弄着一根无形的线，线的另一端，连着的正是那个正在为烤全羊而奋斗的穿越者杂役。
新的风暴，已然在平静的表面下，悄然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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