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全羊的香味儿还没从林小凡的指缝里完全散尽，柳如丝那柔中带刺的声音就已经像魔音灌耳般，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了。
“调查幽冥铁……打听炼器坊主……柳如丝，你真是给我出了个送命题啊！”林小凡躺在石铁那简陋小屋的硬板床上（他自己的破屋还没钱修好），望着黑黢黢的屋顶，感觉自己就像被架在火上烤的羊，只不过撒的不是孜然，是名为“胁迫”的毒药。
答应？那是茅坑里打灯笼——找屎（死）。李菲菲那技术宅的较真劲儿，她爹炼器坊主的权势，稍微露出点马脚，自己就得提前体验十八层地狱的VIp服务。
不答应？赵虎的“兄弟们”和戒律堂的“深入调查”恐怕立马就到，别说外门大比，能不能在青云宗继续当个安稳的杂役都是问题。
“唉，我这穿越者的剧本是不是拿错了？说好的龙傲天爽文呢？怎么净是这种刀尖舔血的活儿？”林小凡哀叹一声，翻了个身，压得木板床吱呀作响。
旁边打地铺的石铁鼾声如雷，这憨货倒是心宽体胖，天塌下来当被子盖。阿竹则蜷在角落，抱着圆滚滚的肚子（里面装了一整只烤全羊），睡得香甜，嘴角还流着哈喇子，梦里大概还在啃羊腿。
看着这两位的安稳睡颜，林小凡烦躁的心奇异地平静了一丝。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他猛地坐起身，“柳如丝想把我当棋子，当刀使，那我就不能只做一把听话的刀。得想办法给自己找条后路，至少，得多弄点保命的底牌。”
被动接招只有死路一条，必须主动布局，哪怕这局棋的棋盘和规则，他至今还没完全摸清。
“首先，情报是关键。不能两眼一抹黑，任由柳如丝摆布。”林小凡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杂役区小卖铺的老板娘兼情报贩子——唐笑笑。
第二天一大早，林小凡顶着两个黑眼圈，揣着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部分贡献点，溜达到了唐笑笑那间堆满杂货、永远弥漫着瓜子香味的小铺子。
唐笑笑今天穿了件桃红色的碎花裙子，衬得她皮肤愈发白皙，正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看一本封面花里胡哨的《仙界八卦周刊》。见林小凡进来，她眼皮都没抬一下。
“哟，这不是我们的大功臣林师弟嘛？听说昨天威风八面，差点把戒律堂的门槛都踏破了？”唐笑笑语气慵懒，带着惯有的调侃。
林小凡苦笑：“笑笑姐，你就别挖苦我了。我这点破事，估计全宗门都传遍了吧？”
“那倒没有。”唐笑笑终于放下杂志，露出一张精明俏丽的脸蛋，“也就是杂役区和外门部分弟子茶余饭后聊聊的程度。毕竟，被神兽幼崽护着的杂役，你还是独一份。”
她抓起一把瓜子递给林小凡：“来，压压惊。说说，这次又想买点啥？隔音阵盘升级版？还是最新款的《防背刺指南》？”
林小凡没接瓜子，而是凑近柜台，压低声音：“笑笑姐，我想买点……情报。”
“哦？”唐笑笑桃花眼一挑，来了兴趣，“关于哪方面的？柳执事的三围？还是苏师姐的喜好？价格可不便宜哦~”
“咳咳！”林小凡差点被口水呛到，“笑笑姐，正经的！我想知道……关于柳如丝执事，她背后……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背景？或者，她最近在戒律堂，主要负责调查哪些方面的事情？”
唐笑笑嗑瓜子的动作顿住了，她仔细打量了林小凡几眼，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味：“小子，胆子不小啊，敢打听柳狐狸的事儿？嫌命长？”
“不是我嫌命长，是有人不想让我活太长啊。”林小凡一脸愁苦，“笑笑姐，你就当帮帮忙，卖我点保命的信息。价钱好商量。”
唐笑笑沉吟了片刻，左右看了看，声音也低了下来：“柳如丝的来历，很神秘。明面上是几年前空降到戒律堂的，修为不算顶尖，但手段厉害，很得上头赏识。有传言说，她可能跟宗门更上面的某位长老有点关系，具体是谁，查不到。”
她顿了顿，继续道：“至于她最近负责的事务……表面上还是维持秩序，处理违规弟子。但暗地里，好像对宗门内的一些物资流动，特别是炼器坊和丹堂那边，格外关注。前阵子，她还悄悄查过一批‘星辰砂’的流向，那东西，跟幽冥铁一样，都属于管制材料。”
星辰砂！林小凡心中一动。柳如丝的目标，果然不仅仅是幽冥铁，她是在系统性调查某些特殊炼器材料的异常流动！这女人所图甚大！
“多谢笑笑姐！”林小凡真诚道谢，这信息很重要。他爽快地付了一笔不菲的贡献点。
“小心点，小子。”唐笑笑收起贡献点，难得正经地提醒了一句，“柳如丝那女人，是带刺的玫瑰，更是淬了毒的蜜糖，沾上就没好事。能躲远点，就躲远点。”
“我倒是想躲啊……”林小凡叹了口气，转身离开。躲不掉，那就只能想办法周旋了。
离开唐笑笑的小铺，林小凡没有回杂役区，而是拐向了演武场。今天是苏沐清约定好的训练日。
苏沐清依旧是一身素白劲装，身姿挺拔如寒松，绝美的容颜上覆盖着一层永不融化的冰霜。她看到林小凡，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开始。今天训练‘千丝缠绕术’的群控与‘御物术’的精准打击结合。”苏沐清言简意赅，直接进入地狱模式。
训练过程中，林小凡被打得满地找牙，灵丝被斩断，控制的碎石被剑气震得粉碎。但他咬牙坚持，将心中的压力和憋屈，全都发泄在了训练上。
休息间隙，林小凡喘着粗气，状似无意地开口：“苏师姐，戒律堂……如果弟子被胁迫去做一些……可能违背门规的事情，但又无法反抗，该怎么办？”
苏沐清擦拭长剑的动作微微一顿，冰冷的眸光扫向林小凡：“谁胁迫你？”
“没……没有谁，我就是假设，看书上看到的。”林小凡赶紧摆手。
苏沐清盯着他看了几秒，看得林小凡心里发毛，才冷冷道：“宗门戒律，旨在护佑弟子，维护公正。若真遭胁迫，当留存证据，上报戒律堂高层，或寻求可信师长庇护。畏首畏尾，妥协隐忍，只会让胁迫者变本加厉。”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但话语内容，却让林小凡心中微微一动。苏沐清是真正的原则至上者，她或许……是可以有限信任的对象？至少，她厌恶这种背后胁迫的勾当。
“弟子明白了，多谢师姐指点。”林小凡恭敬道。虽然现在还不能直接向苏沐清求助，但这话给了他一点底气。
训练结束后，林小凡拖着快散架的身体，却没有立刻离开。他找到正在整理药圃的陈芸。
陈芸依旧穿着那身淡绿色的灵植堂弟子服，娇小玲珑，清秀温婉。看到林小凡，她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小声打招呼：“林师兄，你……你没事吧？听说昨天……”
“没事没事，虚惊一场。”林小凡摆摆手，凑近低声道，“陈师妹，你帮我留意一下，灵植堂有没有什么能快速恢复灵力、或者能临时增强隐匿效果的草药？最好是……不太起眼，容易弄到的。”
陈芸虽然内向，但很聪明，立刻意识到林小凡可能需要这些来防身。她没有多问，只是认真地点点头：“嗯，我……我帮你找找。有一些伴生的杂草，处理得当，或许有类似效果，不引人注意。”
“太好了！多谢陈师妹！”林小凡心中一暖。陈芸的默默帮助，总是这么及时。
离开灵植堂，林小凡最后去了一趟炼器坊外围。他没有进去找李菲菲，只是远远地看着那高大的烟囱和忙碌的弟子。
“幽冥铁……”林小凡喃喃自语，“柳如丝，你想让我查，那我就‘好好’查给你看！”
一个初步的计划，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型。柳如丝要情报，可以，但不能完全按照她的节奏来。他得在提供情报的过程中，夹带点“私货”，或者，制造点“意外”，把水搅浑，看看能不能摸到鱼，甚至……祸水东引。
回到暂住的小屋，林小凡关好门，再次拿出了那本残破的《万物杂论》和神秘的灰珠子、青铜碎片以及那块依旧锈迹斑斑的“废铁”。
“靠人不如靠己，最终能依靠的，还是自己的金手指和这些‘破烂’。”
他集中精神，将微弱的灵力注入灰珠。灰珠表面的纹路再次微微亮起，与旁边的共鸣矿石产生联系，汇聚灵气的速度似乎比之前快了一丝丝。他将那颗石子状的乙号种子放在灰珠旁边，小心翼翼地撒上一点点月影花粉。
种子依旧沉寂，但那股微弱的生机，似乎真的凝实了一丁点。
“有戏！”林小凡精神一振。只要这种子能发芽，或许就能带来转机。
他又拿起“废铁”，尝试将灵力注入。这一次，随着他精神力的增长和对灵力微操的熟练，那投射出的模糊立体结构图，似乎清晰了那么一丝丝，能隐约看到更多复杂的齿轮和管道般的结构，但关键部分依旧缺失。
“这玩意儿，到底是个啥？法宝？机关？还是什么上古黑科技？”林小凡摩挲着冰凉的铁块，直觉告诉他，这东西一旦修复，绝对非同小可。
“柳如丝，你等着。你想利用我，我就利用这个机会，拼命薅羊毛，提升实力。等老子羽翼丰满，看谁才是棋子，谁才是棋手！”
林小凡眼中闪过一抹狠色和决然。穿越者的韧性，在这一刻被彻底激发。
他不再犹豫，摊开纸笔，开始详细规划：
1. 应对柳如丝： 表面积极配合，利用与李菲菲的技术交流，有限度地、有选择地提供关于幽冥铁的“情报”，同时尝试引导柳如丝的注意力到其他可能的方向（比如唐笑笑提到的星辰砂）。
2. 提升实力： 抓紧一切时间修炼“千丝缠绕术”和“御物术”，向苏沐清请教更多实战技巧。利用灰珠和静魂草加速精神力修炼。设法培育乙号种子。
3. 积累资源： 继续优化清洁剂等“土法”产品，找机会换取贡献点和材料。通过陈芸获取有用的灵植资源。
4. 维系人脉： 保持与阿竹的“零食友谊”，与李菲菲的“技术合作”，与姜灵儿的“零食投喂”，与陈芸的“灵植互助”，甚至……小心维持与唐笑笑的“情报交易”。这些都是他在宗门立足的本钱。
5. 警惕暗箭： 提防赵虎残党以及那个神秘张师兄可能的报复，留意柳如丝的一切举动。
一条条计划写下，林小凡的心渐渐安定下来。虽然前路依旧危机四伏，但至少，他不再是被动等待宰割的羔羊了。
“生活就像扫茅房，既然躲不开，就得想办法把它弄得干净点，顺便看能不能从里面找出点能卖钱的‘肥料’！”林小凡收起纸笔，给自己打了打气。
窗外，月色朦胧。青云宗的夜，平静之下，暗流汹涌。而我们的穿越者杂役林小凡，正式开始了他的暗中布局，在这仙侠世界的夹缝中，努力挣扎求存，并伺机……反薅一把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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