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的檀香混着冷汗的酸腥气,云苏微的指尖还停在阿痕冰凉的额角。
少年的体温正在诡异地攀升,像被人往血肉里塞了块烧红的炭。
她刚要开口,宝儿的声音已经穿透殿门的铜环:王妃!
城南染病的人半日里翻了三倍,陈三姑带着药渣子跪在同春堂门口,说那病......和三年前的烂肺症一个味儿!
烂肺症三个字像惊雷劈在殿中。
老皇帝猛地咳嗽起来,龙案上的茶盏震得叮当响——那是二十年前大疫的别称,染者咳血如注,七窍生疮,十室九空。
云苏微的系统界面瞬间被猩红警报填满,病毒特征匹配度87%,建议立即隔离的提示在视网膜上跳动。
她反手握住离玄烬的手腕,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去同春堂。
离玄烬的大氅卷着风罩住两人,殿外的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
他低头时,发间的玄玉坠子擦过她耳尖:我让御林军封了西市,你要什么?
陈三姑的药渣。云苏微解下腰间的杏黄丝绦系在他腕上,还有裴家药铺这三个月的进货单。
同春堂的门槛被踩得发烫。
云苏微刚掀开门帘,腐臭的药气就裹着哭嚎涌出来——大堂里挤满了咳血的百姓,有的抱着染血的帕子发抖,有的瘫在长凳上翻白眼。
陈三姑跪在柜台前,怀里抱着个黑陶药罐,罐口浮着层灰绿的霉斑:王妃您瞧,这是今早阿毛娘喝的药渣子,我熬了三十年药,头回见这霉长得像......像活物!
云苏微戴上系统出品的橡胶手套,用银镊子夹起一片药渣。
霉斑在镊子尖蠕动,像无数条细虫缠成的网。
系统的扫描光束扫过,检测到变异孢子,宿主为百部、紫菀,潜伏期三日,接触性传播的结果让她后颈发凉——这根本不是天灾,是有人往药材里投了活的毒!
阿福!她扯下颈间的和田玉坠子砸碎,把这药渣泡在酒精里,记着戴厚布手套!转身又对陈三姑道:三姑,您带着信得过的人去城南收药渣,越多越好。
记住问清楚,他们吃的药是不是裴家济仁堂
陈三姑抹了把眼泪:昨儿就听人说济仁堂的药便宜,半吊钱能抓三副......
果然。云苏微冷笑——裴家先是用伪诏搅乱朝局,见事情败露就放毒嫁祸,好坐实监国失德,天降灾祸的谣言。
她抓起笔在药方上狂草:阿福,按这个配防瘟散,用大锅熬了沿街泼!
让伙计们拿铜锣敲,说喝了这汤保三天平安!
药碾子的轰鸣中,离玄烬掀帘而入。
他手里攥着卷染了雪水的账册,发梢的冰晶落在云苏微手背:裴家这三月从南疆进了二十车百部,说是给皇家制药。他指腹划过账册上的朱印,但运货单上的押镖人......是归墟会的暗纹。
归墟会?云苏微的动作顿住——那是江湖上最神秘的杀手组织,传闻连皇帝的暗卫都查不到根脚。
她突然想起阿痕梦里没手指的人,还有裴文远看见画卷时见鬼的眼神,他们和裴家早就是一伙的!
殿外突然传来马蹄声。
云苏微掀开窗纸,看见御林军举着铜锣狂奔:奉监国令!
西市封城!
染病者速去同春堂领药!离玄烬的声音混在风雪里,带着让人安心的冷硬:我让苏砚带虎贲军守着济仁堂,敢抢药的就地拿下。
不够。云苏微将泡着药渣的陶瓮塞进系统仓库,得找出孢子的源头。她的目光落在陈三姑刚送来的药渣上——其中一片紫菀叶背面,有个极小的朱砂印,像朵六瓣梅花。
系统的古籍检索功能瞬间启动,敦煌残卷的影像在识海翻涌。
云苏微的呼吸骤然急促:六瓣梅是南疆蛊师的标记!
三年前烂肺症的源头,就是他们用活人养的!
离玄烬的瞳孔缩成细线。
他突然扣住她的后颈,将她抵在药柜上,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垂:你要去南疆?
云苏微摸出阿痕攥过的石片,上面的无脸人刻痕在系统光下泛着幽蓝,源头在京城。她指腹划过石片上的十二枚印章,十二是归墟会的堂口数,这石片......是他们的联络信物。
殿外传来阿福的尖叫:王妃!阿痕醒了!
云苏微转身冲进内室。
阿痕正缩在被窝里发抖,他的指甲缝里渗出黑血,嘴里喃喃着:石头在哭......没手指的人说,字要活......活了就能救阿爹......
阿痕,看着我。云苏微握住他的手,系统的镇痛仪贴在他腕间,你见过没手指的人?
他长什么样?
少年的眼睛突然变得清明,像被人按下了开关:他戴青铜面具,左手少了三根手指。他抬头时,瞳孔里映出云苏微身后的离玄烬,声音骤然变哑,他说监国的血能养印,等字活了......
等字活了怎样?离玄烬的声音像浸在冰里。
阿痕突然剧烈抽搐,嘴里涌出黑血。
云苏微迅速掏出银针对准他的人中,却在触到皮肤的瞬间顿住——少年的颈侧浮起六瓣梅花的青斑,和药渣上的朱砂印一模一样。
尸孢入脑了。她的声音发沉,没救了。
阿痕的手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姐姐......阿爹的刻刀在碑铺后墙第三块砖......话音未落,他的瞳孔逐渐扩散,最后望定离玄烬的方向,字......要活......
离玄烬俯身合上少年的眼睛,指腹沾了血又迅速擦净。
他望着云苏微发白的脸,将她的手塞进自己暖炉:我去碑铺。
等等。云苏微扯住他的衣袖,带陈三姑一起,她认药渣里的孢子。她低头看向阿痕颈侧的梅花印,归墟会要的,应该和裴家的伪诏有关。
他们用尸孢控制刻碑匠,让伪诏带着活人的生气,连验印的老臣都辨不出真假。
所以他们才防疫?离玄烬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一来灭口刻碑匠,二来嫁祸于我。
云苏微的系统突然发出蜂鸣,检测到孢子浓度激增,建议撤离的提示让她猛地抬头——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灰雾,像有人在城南撒了把细灰。
是风媒传播!她抓起防瘟散的药囊塞给离玄烬,快!
让御林军挨家挨户发药,用醋熏屋子!转身对阿福吼道:把所有门窗封死,拿艾草在门口烧!
离玄烬的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翻身上马时回头一笑,眼尾的红痣像滴血:微微,等我把裴家的老底掀了,再陪你治这破疫。
云苏微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灰雾里,转身冲进药房。
她抓起系统里的青霉素原液,手却在发抖——前世她治过非典,却从未见过这么狡猾的病毒。
药杵砸在瓷钵上,发出清脆的响:系统,启动病毒解析。
我倒要看看,这尸孢......到底是谁养的!
同春堂的药香混着艾草味漫出窗口,与城南的灰雾撞在一起。
远处传来铜锣声、马蹄声、百姓的哭喊声,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云苏微攥紧阿痕留下的石片,感受着系统传来的灼热——真相,就藏在这药渣里,藏在那些被偷走的梦里,藏在归墟会的青铜面具下。
而此时的太极殿,老皇帝正盯着案头的伪诏和人皮残片,手指深深掐进龙纹案几。
殿外的灰雾漫过汉白玉栏杆,像一双无形的手,正缓缓扯开大衍王朝最肮脏的遮羞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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