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星子零落地点缀在墨蓝色的天幕上。院子里,白日里的暑气渐渐消散,晚风带着一丝凉意,拂过脸颊,很是舒爽。
两个孩子早已睡下,江氏和冷父也歇息了。院子里只剩下凌初瑶和冷烨尘。她坐在石凳上,就着屋檐下挂着的一盏气死风灯微弱的光芒,整理着白日采回的草药,分门别类,动作细致。
冷烨尘坐在她对面的石凳上,没有看书,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月光如水,洒在她低垂的脖颈上,勾勒出柔和的线条。她专注做事的时候,身上有种奇特的宁静力量,仿佛能将周遭的喧嚣都抚平。
野猪和蛇肉已经处理好,一部分腌制起来,一部分明日食用。山林中那惊险一幕带来的波动,似乎也随着这宁静的夜色沉淀了下去,但有些东西,却清晰地浮了上来。
“你……”冷烨尘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低沉,“与从前,判若两人。”
凌初瑶分拣草药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该来的,总会来。她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只是没想到他会选择在这样一个宁静的夜晚,用如此平和的语气提起。
她没有抬头,依旧看着手中的草药,声音平静,听不出波澜:“人都是会变的。尤其是……死过一次之后。”
“死过一次?”冷烨尘的眉头蹙起,目光锐利了几分。他记得父母提过她病重,却不知严重至此。
凌初瑶将一株白及放在一旁的簸箕里,这才缓缓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月光下,她的眼神清冽,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淡然。
“夫君离家日久,不知家中境况。”她的语气很平淡,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你走后,我身子一直不好,带着两个孩子,饥一顿饱一顿是常事。后来一场大病,倒在炕上几天几夜,水米未进,人都糊涂了。”
她微微侧头,望向虚空,仿佛在回忆什么:“那时候,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眼前走马灯似的,闪过很多事。想起自己从前……浑浑噩噩,懒惰自私,对爹娘不敬,对兄嫂无礼,对两个孩子……更是没有尽到半分做母亲的责任。”
她的声音里没有自怨自艾,只有一种陈述事实的冷静:“躺在那里等死的时候,才真的怕了。不是怕死,是怕我死了,大宝二宝怎么办?他们还那么小,在这世上无依无靠,谁会真心待他们?会不会像我从前对待他们那样,被人嫌弃,挨饿受冻?”
冷烨尘沉默地听着,袖中的手微微握紧。他能想象出那副场景,一个病重的妇人,两个懵懂无助的幼子……那画面,让他心头有些发闷。
“可能就是那股不甘心吧。”凌初瑶收回目光,重新看向他,唇边泛起一丝极淡的、带着自嘲的弧度,“吊着一口气,硬是挺了过来。病好后,就像突然开了窍。看着孩子怯生生的眼神,看着这个破败的家,就想,不能再那样活了。为了孩子,也得立起来,活得像个样子。”
她将分好的草药拢了拢:“所以,我开始学着收拾屋子,学着做饭,逼着自己勤快。去山里找吃的,辨认草药,也是为了活下去。看的那些杂书,学的那些东西,不过是为了让活下去的本钱,多一些罢了。”
她的话语真假参半,将末世带来的坚韧、知识和求生技能,巧妙地融入了“为母则刚”、“绝境醒悟”的合理叙事中。语气坦然,眼神清澈,让人很难怀疑其真实性。
冷烨尘凝视着她,月光下她的脸庞显得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没有虚伪,没有闪躲,只有一种历经磨难后的通透与坚定。
他忽然想起白日里她斩杀毒蛇时的果决狠辣,与此刻谈及孩子时的柔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又奇异地融合在同一个人身上。
“死过一次,想通了……”他低声重复着她的话,心中的许多疑团,似乎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虽仍觉不可思议、却又最能解释得通的答案。绝境,的确能最大程度地改变一个人。
“这些年,辛苦你了。”他最终说道,声音比刚才更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这句辛苦,不仅仅是指她病中的挣扎,更是对她独自扛起这个家、教养两个孩子的认可。
凌初瑶微微怔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垂下眼眸,掩去其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轻声道:“都过去了。现在这样,很好。”
一阵晚风吹过,带来远处稻田的清香,也吹动了两人额前的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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