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禁地之前,反复试探
那扇由金丝楠木打造的书房门,像一头沉默的,匍匐在阴影里的巨兽。门板上繁复的云纹,在昏暗的走廊里,扭曲成一张张模糊而诡异的脸。空气里,那股子混杂着旧书霉味和高级墨锭冷香的味道,越来越浓。那是叶孤城身上的味道。也是这栋华美牢笼里,唯一挥之不去的,属于主人的气息。
苏晚晚的手,在距离门板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住了。指尖,不受控制地,剧烈打颤。她能感觉到,皮肤下面,那股子属于系统的,微弱的电流,正在焦躁地,一下一下地,提醒着它的存在。像无数只细小的蚂蚁,在她的血管里,爬来爬去。
推开它。
一个声音在她脑子里尖叫。
你疯了!
另一个声音在嘶吼。
她猛地收回手,像是被那扇门上看不见的火焰,灼伤了。她抱着手臂,狼狈地,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了几步,后背,重重地撞在了走廊另一侧冰冷的墙壁上。
不能进去。
绝对不能。
“夫人?”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是那个负责洒扫的婆子。她端着一盆水,站在那里,看着苏晚晚这副像是见了鬼的模样,脸上充满了困惑和一丝掩饰不住的鄙夷。
苏晚晚深呼吸,强行压下心头的狂跳。她扶着墙,慢慢站直了身体,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天真又愚蠢的空洞的笑容。
“没事,”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就是…就是觉得,这走廊,还没擦干净。”
她走过去,从那婆子手里,抢过抹布,拧干水,然后,蹲下身,开始一下一下地,擦拭着书房门口的这片地板。
这成了她接下来几天,唯一的也是最危险的游戏。
她不敢再靠近那扇门。但她每天,都会以打扫卫生为名,在这条通往书房的走廊里,来来回回地,晃荡。
她擦拭着每一根柱子,每一块地砖,甚至,连墙角的蜘蛛网,都清理得干干净净。她干得那么认真,那么投入,仿佛她的人生价值,就体现在这方寸之间的洁净里。
可她的余光,却像两根看不见的触角,始终,牢牢地,黏在院子里的那个男人身上。
叶孤城,似乎真的很闲。
他不像一个掌管着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的,日理万机的幕后大佬。他更像一个被贬谪乡野的,无所事事的落魄贵族。
他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院子里。
天气好的时候,他会坐在那棵巨大的榕树下,手里捧着一卷不知道什么内容的古籍,一看,就是一整天。阳光透过繁密的枝叶,在他那身鸦青色的长袍上,洒下斑驳的,细碎的光影。他整个人,都像是要融入那片宁静的光影里,安静得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天气不好的时候,他会待在正厅里。燃上一炉上好的沉香,烟气袅袅,将他那张俊美得不似凡人的脸,衬得愈发,模糊,而遥远。
但他从不离开。
他就像一颗钉子,一颗用最坚硬的玄铁打造的,冰冷的钉子,死死地钉在了这栋水榭里。
苏晚晚每一次,在这条走廊上,假装不经意地,抬头。都能对上,他从书卷上方,投过来的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没有质问,没有警告,也没有好奇。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暗的,平静。他只是那么看着她。像看着一只在蛛网边缘,徒劳地,反复试探着什么的愚蠢的飞虫。
每一次对视,苏晚晚都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紧了。攥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这种认知,比任何明确的警告,都让她感到毛骨悚然。
他是在看戏。看她这个跳梁小丑,如何在这小小的舞台上,费尽心机地,表演着她那点可怜的,拙劣的把戏。
第四天下午。
离系统给出的最后时限,只剩下不到三天。苏晚晚身体里那股子电击的预兆,已经越来越强烈。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头发梢,都开始,微微地,发麻。
她不能再等了。
今天,她换了一种策略。她不再擦地板,而是搬来了一张矮凳,站在上面,开始擦拭书房门楣上的灰尘。
这个位置,更高。也更危险。
她拿着抹布的手,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心,在胸腔里,擂鼓一样地,狂跳着。
她能感觉到,院子里,那道平静的目光,似乎,比之前,更专注了一些。像一柄出鞘的,冰冷的剑,锋芒,就抵在她的后心。
她咬着牙,一点一点地,擦着门框上那些繁复的云纹。她的动作,很慢,很仔细。仿佛,她真的是一个,有严重洁癖的,偏执的清洁工。
然后。
她的手腕,“不小心”,那么一歪。
那只握着湿抹布的手,就那么,脱力般地,滑了下去,手背,结结实实地,按在了那扇紧闭的,冰冷的门板上。
“吱呀…”
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门轴转动的声音,在死寂的空气里,突兀地,响了起来。
门,被她推开了一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细小的缝隙。
苏晚晚的身体,瞬间,僵得像一块石头。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流动。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头顶时,发出的,巨大的,轰鸣声。
她完了。
就在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准备迎接那雷霆之怒的时候。
一个清冷的,不带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从院子里飘了过来。
“书房里乱。”
“不用你收拾。”
叶孤城,甚至没有抬头。他的目光,依旧落在他手里的那卷书上。他的声音,也依旧是那种平淡到,近乎于冷酷的语调。
仿佛他说的不是一句警告。而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对下人的吩咐。
可那每一个字,落在苏晚晚的耳朵里,都像是一记用玄冰凝结而成的重锤。狠狠地砸在她的神经上。
她吓得,魂飞魄散。
她几乎是,从那张矮凳上滚了下来。也顾不上膝盖撞在地板上,传来的剧烈的疼痛。她连滚带爬地,逃离了那条,对她而言,已经变成了森罗鬼殿的恐怖走廊。
她一整天,都把自己关在卧房里,不敢再出去。
她坐在床沿,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那两句话。
书房里乱。
不用你收拾。
这是最明确的警告。也是最直接的拒绝。
他划下了一条线。一条用鲜血和死亡,铸就的,绝对不容许她跨越的禁区。
可系统怎么办?
那该死的,不讲道理的,只会发布任务和惩罚的狗屁系统,怎么办?
她能感觉到,那股子电流,已经不再是蚂蚁爬行了。它们变成了一根根烧红的,细小的钢针,开始一下一下地,扎着她的四肢百骸。
疼。
但更让她恐惧的,是这种,被两股完全无法抗衡的力量,夹在中间,动弹不得的绝望。
她想过,趁他不在的时候,偷偷溜进去。
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她自己掐灭了。
他会不在吗?
这两个月,除了必要的短暂的外出,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待在这栋水榭里。像一个最尽职的狱卒。
他的作息,简单得像一张白纸。
早起,看书。
午后,看书。
晚上…
苏晚晚的脸,白了一下。
她发现了一个让她遍体生寒的事实。
叶孤城的“寸步不离”,似乎就是从她种出那些“神仙土豆”之后,才开始的。
他是在防备什么?
防备她,这个对他而言,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疑点和变数的便宜老婆?
还是说…
苏晚晚的目光,穿过窗户,再次落向了那栋在夜色里,显得愈发阴森的主楼。
还是说,那间书房里,藏着的东西,比她这个变数,本身,更重要?重要到,需要他这个“黑楼之主”,亲自寸步不离地看守?
这个猜测,像一道黑色的闪电,撕裂了她混乱的思绪。
如果,只是为了防备她。他有一万种,更简单,更直接的方法。他可以把她关起来,可以废了她的手脚,甚至,可以直接杀了她。
以他的手段和他的世界观,这才是最符合逻辑的做法。
但他没有。
他只是用一种近乎于偏执的,沉默的方式,守在那里。
这说明什么?
说明,那个书房里,有鬼。
有大鬼。
一个甚至连他,都必须小心翼翼,亲自看守的秘密。
苏晚晚的心,在巨大的恐惧中,反而奇异地冷静了下来。
她的脑子里,那两个嘶吼的声音,渐渐融合成了一个。
一个疯狂的,大胆的,充满了孤注一掷的决绝的声音。
进去。
必须进去。
这已经不仅仅是为了完成那个该死的系统任务了。
她有一种强烈的,近乎于本能的预感。
那扇门的背后,藏着的,或许不仅仅是能让她丧命的危险。
更可能是能让她彻底逃离这座牢笼的,唯一的钥匙。
夜,越来越深。
窗外,连虫鸣声,都消失了。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苏晚晚慢慢地站起身。
她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却又透着一种诡异的,亢奋的脸。
她知道,自己像一个揣着身上所有筹码,走向赌桌的,疯狂的赌徒。
这一把。
要么,赢下所有。
要么,输得,连命都剩不下。
她拉开卧房的门,赤着脚,像一个没有实体的幽魂。再一次,一步一步地,朝着那条通往地狱的走廊走去。
这一次,她的脚步,很稳。
她的眼神,也很稳。
那是一种在彻底的绝望中催生出的,冰冷的,燃烧着火焰的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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