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将李凤瑶的身影拉长,投在墙壁上,如同一个蓄势待发的剪影。她胸口的油布包依旧散发着微凉的温度,却仿佛带着灼人的力量,将她所有的犹豫和彷徨都焚烧殆尽。案卷副本的存在,如同在无尽的黑暗中点亮了一盏灯,不仅照亮了前方的冤屈,更清晰地映出了仇敌狰狞的轮廓。
她没有丝毫耽搁,在德禄离去后不久,便再次以约定的暗号,悄然唤来了本应已回去休息的萧景腾。
当萧景腾再次翻窗而入时,脸上带着些许疑惑,但更多的是一种了然。他看到李凤瑶并未安歇,而是端坐在桌前,神色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混合着极度冷静与压抑着巨大风暴的坚毅。她的面前,摊开着那本泛黄的案卷副本。
“瑶瑶?”萧景腾快步走近,目光落在副本上,心头一紧,“你看完了?”
李凤瑶抬眸看他,那双清亮的眸子此刻深邃如寒潭,映着烛光,却点不亮其中的冷冽。“看完了。”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景腾,多谢你。这份恩情,我李凤瑶铭记于心。”
萧景腾摇了摇头,在她对面坐下,眉头紧锁:“你我之间,何须言谢。只是……如今我们虽手握真相,但仅凭这份副本,恐怕还不足以彻底扳倒吴奎。他完全可以矢口否认,反咬一口,说这是伪造的。毕竟,刑部存档的‘正本’,早已被他篡改得天衣无缝。”
“我知道。”李凤瑶的指尖轻轻点在那记录着吴奎贪污军粮初步证据的那一行字上,“所以,我们需要铁证。能让他无法辩驳,一击致命的铁证。”她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直刺问题的核心,“比如,他私吞军粮、甚至可能涉及更隐秘勾当的真实账本!”
萧景腾深吸一口气,脸上浮现出凝重之色:“账本……我也想到了。此物定然被他视若性命,藏得极为隐秘。我派人暗中打探过,吴奎此人疑心极重,他的书房,等闲人不得靠近,即便是心腹,也未必知晓账本具体藏于何处。而且吴府守卫森严,不仅有他自己的亲兵家将,似乎还聘请了一些江湖好手,想要潜入,难如登天。”
他的担忧溢于言表,看向李凤瑶的目光里充满了不赞同:“瑶瑶,我知道你心急,但此事绝不能冲动。潜入吴府,风险太大,万一……”
“没有万一。”李凤瑶打断了他,语气沉稳得令人心惊,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再严密的守卫,也有疏漏之处。再谨慎的人,也有放松警惕的时候。”
她微微前倾身体,烛光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让她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属于猎手的危险气息:“下个月初九,是吴奎的生辰。依照惯例,他必定会在府中大宴宾客,届时朝中官员、军中旧部往来频繁,府内人多眼杂,前院的守卫力量必然会被大量抽调去维持秩序和警戒外围。而后院,尤其是书房所在的区域,守卫相对而言,会是最为松懈的时候。”
萧景腾闻言,瞳孔微缩:“你是想……趁他寿宴之时动手?”
“不错。”李凤瑶点头,眼神冷静地分析着,“亥时初,正是宴饮正酣,宾客喧闹,守备最容易松懈的时刻。那时潜入,成功的可能性最大。”
“不行!太危险了!”萧景腾猛地站起身,脸上写满了反对和焦虑,“吴奎老奸巨猾,谁知道他会不会故意设下陷阱?就算守卫松懈,他的书房之内,也难保没有机关暗格!万一你被发觉,后果不堪设想!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他看着李凤瑶,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动摇,然而没有。她的眼神依旧坚定,甚至带着一种令他感到陌生的、属于沙场统帅的决断。
“风险自然有。”李凤瑶平静地回应,仿佛在讨论的不是龙潭虎穴般的行动,而是一次寻常的演练,“但有些险,必须冒。这是我父亲的清白,是雁门关数万将士的血债,更是大夏边境的安危所系!若因惧怕风险便畏缩不前,我李凤瑶,枉为人女,更愧对‘战神’之名!”
她提到“战神”二字时,语气没有丝毫自矜,只有一种沉甸甸的责任与决然。
萧景腾被她话语中的决绝震住,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他看着她清冽而坚定的眉眼,心中五味杂陈。他欣赏她的勇气,佩服她的担当,却又无比担忧她的安危。这种矛盾的情感撕扯着他,让他焦躁不安。
“可是……”他还想再劝。
李凤瑶却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目光清澈而执着:“景腾,相信我。”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信服的力量,“我在军中学过潜行、侦察、破解机关。雁门关外,北狄的军营戒备何等森严?他们的王帐,我也曾潜入过,探查敌情。吴府再是龙潭虎穴,难道还能比北狄十万大军的连营更可怕吗?”
她的话语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属于前世的傲然与自信。那是无数次在生死边缘磨砺出的胆识与能力,早已融入她的骨血。
萧景腾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光芒,看着她眉宇间那不属于深闺女子的英气与果决。他忽然意识到,他心中的那个“女战神”,并非只是一个虚幻的憧憬,她就在眼前,鲜活而真实。她有着与他认知中所有女子都不同的灵魂,她属于更广阔的天地,更险恶的战场。
他所有的劝阻,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担忧,有敬佩,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被她这份魄力所折服的感觉。他沉默了许久,终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声音有些干涩:“……好。”
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但你必须答应我,万事以自身安全为重!一旦事不可为,立刻撤退,绝不可恋战!我会在前院尽力拖住吴奎和守卫的注意力。我们……约定一个接应地点。”
见他终于松口,李凤瑶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极淡的、却真实的笑意:“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她顿了顿,道,“拿到账本后,我会去往离吴府后巷不远的那棵老柳树下等你。”
“好!”萧景腾用力点头,“就这么说定了!在此之前,我会设法弄到吴府的详细布局图,尤其是书房内部的构造。你……你需要什么装备?”
李凤瑶略一思忖:“一套合身的夜行衣,要深色、布料柔软不易发出声响。一捆坚韧的细绳,几根用于开锁探路的细铁丝,还有一些……嗯,或许用得到的迷药和解毒丸,以备不时之需。”
她报出的物品专业而具体,再次让萧景腾感受到了她与寻常女子的不同。他默默记下,郑重道:“这些我来准备。瑶瑶……”他欲言又止,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一定要小心。”
李凤瑶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心中那冰封的角落,似乎又融化了一分。她点了点头,语气放缓:“我知道。你也是,在前院,务必谨慎,莫要引起吴奎怀疑。”
计划初定,两人又低声商议了一些细节,直到夜色更深,萧景腾才带着满腹的担忧与一种奇异的、被点燃的热血,悄然离去。
李凤瑶独自站在窗前,望着吴府的大致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宫墙与夜色。
吴奎,你的寿宴,便是你的审判之始。前世狼牙崖,今生天牢狱,我们的账,该清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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