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冠军侯府的气氛很不对劲。
下人们做事都放轻了手脚,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这一切都是演给暗中盯着的人看的。
霍去病变得脾气很差,完全就是一个因为朋友被关,自己心里烦躁的年轻侯爷。
府里只要有点响动,他就会大发脾气。
前厅一个花瓶被他亲手砸了;他很喜欢的战马“飞电”因为多叫了两声,也被他一脚踹开。
府里的下人都吓坏了,走路都贴着墙边,大气不敢出。
他们都觉得,侯爷发这么大的火,都是因为那个被关在后院的凌岳。
这场戏还需要一个关键的传话人,一个看着心里有怨气、很容易被敌人拉拢的人。
一个叫阿三的家仆在打扫时不小心碰倒了兵器架,霍去病抓住机会,当着所有人的面用马鞭抽了他一顿,打得他身上都是伤。这顿打不光是为了让戏更真,也是给了阿三一个“背叛”的理由。
阿三是府里的老人,本来就因为凌岳的到来,觉得自己不那么受重视了,这顿打让他心里的怨恨更深了。
当天晚上,阿三瘸着腿溜出府,按照计划去了城南那家什么人都有的赌坊。
他一边喝酒,一边对着几个刚好在旁边桌的“朋友”大声抱怨。
“别提了,那姓凌的就是个灾星!侯爷为了他都快疯了!”
阿三喝得满脸通红,嘴上说着小声点,但声音大得旁边一桌听得清清楚楚,“我今天送饭的时候偷听到,那姓凌的好像顶不住了,在屋里念叨着要挖地道跑路……哼,他赶紧跑吧,再不滚蛋,我们整个侯府都得跟着倒霉!”
这些话,一字不差的传进了旁边桌一个汉子的耳朵里。
这个汉子奉命在这里守了两天,等的正是一个能接触到后院、而且心里不满的下人。
阿三,正是他要找的人。汉子放下酒杯,压了块碎银在碗下面,悄悄起身走了。
鱼饵已经撒下去了,就等鱼上钩了。
第三天夜里,四周一片安静。
长安城已经睡着了,连打更的声音都听着很远。
冠军侯府后墙的一条小巷里,一个新堆起来的土堆突然动了,一个人影从洞里钻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方便行动的夜行衣,黑布蒙着脸,身形和凌岳有七八分像。
那人警惕的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后,就贴着墙根,很快消失在巷子深处。
他跑的很快,身手不错,转眼就跑过了两条街。就在他准备拐进另一条小巷时,一股杀气从黑暗中冲了过来。
巷口两边的阴影里,好几支弩箭没有一点声音的同时射出,把他所有能走的路都封死了。
那人反应很快,在地上滚了一圈,躲开了要害。
但箭太密了,一支还是射中了他的肩膀,另一支射穿了他的小腿。他闷哼一声,动作立刻慢了下来。
巷子的前后,八个黑衣人像鬼一样出现,堵住了他所有的退路。他们拿着短弩,身上有很浓的血腥味,眼神冰冷,一看就是职业杀手。
那个“凌岳”背靠着墙,大口喘气,血很快就染红了衣服,看起来是跑不掉了。
带头的杀手一挥手,让同伴先别放箭。
他一步步走近,声音沙哑的说:“凌岳,你跑不掉了。自己动手,还能留个全尸。”
就在这时,收网的信号亮了。
巷子两头突然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
无数火把一下子点亮,把整条小巷照得跟白天一样。
赵破奴拿着环首刀,带了一队亲兵从一头包抄过来;另一头,霍去病亲自拿着长剑,眼神冷的像冰,堵住了最后的出口。
杀手们脸色一变,立刻背靠背围成一个圈,警惕的看着冲上来的官兵。他们一下子明白了,自己从头到尾都掉进了一个设计好的陷阱里。
“好大的胆子!”
霍去病的声音里充满了杀气,“竟然敢在长安城里,杀我冠军侯府的人!”
这时,那个受伤的“凌岳”在亲兵的搀扶下站直了身体。他一把扯下蒙面的黑布,露出的不是凌岳的脸,而是一个冠军侯府亲兵的脸。
杀手头领的瞳孔猛的一缩,心里知道彻底没希望了。
“你们,是在找我吗?”一个平静的声音,忽然从他们头顶上传来。
所有人,包括霍去病的亲兵,都震惊的抬头看去。
只见凌岳正背着手站在屋檐上,夜风吹着他的衣角。
在他身边,还站着一个高大的中年人,神情严肃——正是当朝大将军,卫青。
杀手头领在看到卫青的那一刻,身体完全僵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说不清的情绪,像是解脱了,又像是下定了决心。
霍去病长剑往前一指,大声喝道:“拿下!留活口!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亲兵们齐声答应,正要上前。
“等等。”凌岳从屋顶跳了下来,身形很轻巧的落在场中。
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那带头的杀手在亲兵围上来之前,主动扔掉了手里的短弩。
“铛”的一声,在安静的夜里特别响。
他没理霍去病的火气,也没看卫青的气势,而是直直的盯着凌岳,在所有人面前,单膝跪了下去。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带着一种拼了命也要完成任务的坚决:
“卫大将军麾下,死间,奉命前来。”
全场一片死寂。霍去病和赵破奴脸上的杀气一下子僵住了,变成了完全的错愕和不解。
死间?自己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霍去病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凌岳却好像早就料到了,他平静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死间,目光随后转向身边神色凝重的卫青。
卫青轻轻叹了口气,走上前拍了拍外甥的肩膀:“去病,委屈你了。这件事关系重大,有些内情,现在还不能全都告诉你。”
那跪着的死间从怀里拿出一个用油布包的紧紧的东西,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大将军有令,此物关系到国家根本,只有交到凌先生手上,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凌岳走上前,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油布包。
他没有马上打开,而是看向卫青,眼神很深:“大将军,您早就知道了?”
“知道一点苗头,但一直没有证据。”
卫青的眼神里有些无奈和沉重,“对手藏得很深,地位又太高,如果我出手,很容易被陷害成外戚争权,一不小心就会让朝廷不稳。所以,只能用这个险招,借你的手,来揭开这个盖子。”
凌岳沉默了,心里一下子全想通了。
他明白了。卫青的身份既是权力也是束缚。
而自己,没有派系,没有背景,由自己查出来的真相,送到陛下面前,才最让人信服。
所以,这场刺杀是假的,这些杀手是卫青的死士,他们的任务,就是用一场玩命的戏,把这个烫手的证据“送”到自己手上。
他解开油布,里面是用明黄色锦缎包裹的东西。
那是一块雕着双鱼图案的和田玉佩,质地温润,一看就知道是皇家赏赐的东西。
而更让凌岳心里一震的是,玉佩的穗子上,系着一个精致的紫色小香囊,正散发着他熟悉的、淡淡的兰花香气。
凌岳死死盯着手里的东西,眼神一下子变得很冷。
他认得这块玉佩,更认得这独特的香气。
在不久前平阳长公主府的宴会上,他就见过。
凌岳的瞳孔猛的收紧,握着玉佩的手指因为太用力,关节都发白了,甚至在微微发抖。
这玉佩的主人,正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女儿,卫长公主。
是那位素以贤德温婉着称,并且刚刚与卫家议亲,未来将成为卫青儿媳的公主。
也是那个平日里对他和霍去病最为亲近,一口一个“去病哥哥”叫得无比亲热的皇室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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