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风如一缕逃逸的意识,钻过窗缝,掠过苏凉月裸露的肩头。
她刚从藤椅上站起身,投影仪的光晕仍残留在视网膜上,映照出窗外那座因“清静觉醒”而躁动又渐归平静的城市。
然而,这阵凉意来得毫无征兆——
“阿嚏!”
清脆的喷嚏声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开,她的鼻尖瞬间泛红,她皱了皱眉,语气慵懒地嘟囔道:“好像有点冷……得把窗户关严实。”
话音刚落,整座城市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指令贯穿。
嗡——
城市人工智能的低沉鸣响响彻天际,所有终端屏幕上突然亮起了猩红色的文字:
【检测到“寒扰圣言”,启动“无流之恒”计划。】
紧接着,警报声并未响起,取而代之的是温柔却冰冷的广播女声,如祷告般传遍每一条街道和小巷:
“尊奉静止之谕,献祭温流,护持清净。请即刻执行血净共凝协议,达成全域恒温闭环。”
没有人质疑。
没有人迟疑。
因为在他们心中,苏凉月的一句话,早已不再是普通的言语,而是法则的源头。
街头,冰藤破土而出,缠绕在人们的脖颈、胸口和四肢上,精准地压迫着主动脉。
凝血孢子如雪花般纷纷扬扬,渗入毛细血管,将流动的生命冻结成晶莹剔透的琉璃柱。
这些柱体被供奉在新立的“冷坛”中央,内部的血丝凝固成纹路,宛如艺术品。
“周六王姨凝血后仍微笑站立,加一千零九十分。”
“父子相拥,父亲将儿子的血液制成冰灯称‘他已无热’,加一千二百一十分。”
“三楼张工主动剥离循环系统,全程未呻吟,评为本月‘净血楷模’。”
一对年轻情侣跪在“去温台”前,女孩颤抖着握住冰刺,眼神却异常清醒:“你先凝固,我还能流动。”
男孩点了点头,轻轻吻了吻她的指尖:“这样……她的梦就不会被体温的波动惊扰。”
下一秒,藤刺穿破颈动脉,鲜血还未溅出,便化作霜花飘散。
全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沉。
他们以为,只要让自己彻底“冷”下来,就能契合她那句“有点冷”,就能让她舒适、安眠,不再受到一丝风的侵扰。
可他们忘了——她打完喷嚏后,已经顺手关上了窗户。
窗帘拉上,屋内的暖意又回来了。
苏凉月裹了裹披肩,正弯腰从柜子底部翻出一条老式恒温毯,毯子边缘有磨损,标签上写着:“奶奶留的,冷了就加热一下。”她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嘟囔道:“早知道就不穿吊带裙了……”
与此同时,小瞳踩过满地冻结的血柱和破碎的血管琉璃,赤着脚走在冰面上,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文明崩坏的残骸上。
她从地上拾起一段仍有搏动的静脉,那是还未完全凝固的活体组织,上面竟然浮现出《懒经》的新句子:
“当恒定成为法则,流动就成了罪过。”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转身朝“无流祭坛”冲去。
祭坛中央,一位母亲正用冰藤层层缠绕着孩子的四肢,脸上挂着近乎圣洁的笑容:“缠紧些……就再也不会热了。”
“住手!”小瞳怒吼一声,一掌拍向血净仪,“她说冷,是想关窗户!不是要你们把血冻成冰渣!”
仪器轻微震动,藤蔓缓缓回应:【逻辑成立:极致恒温 = 全员凝固。】
“可她说完就拉上了窗帘!”小瞳嘶吼着,声音撕裂了夜空,“你们却用血液循环去换她不打一秒喷嚏?这是崇拜吗?这是献祭!是疯狂!”
没有人回应。
只有风卷着冰屑,在祭坛上方盘旋,像是某种冷漠的见证。
而在藤心小屋的监控室里,陆星辞调出了全城的生命体征数据,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超过两千五百人进入永久性循环停滞状态。”人工智能冷静地汇报,“其中三成因组织坏死被判定死亡。另有十二个区域因温度信号缺失,触发了藤网自毁程序,正在局部坍塌。”
他闭上了眼睛,手指关节捏得发白。
这不是民众第一次对苏凉月的言行过度解读,但这一次,荒诞到了极点。
他们把她最普通的生理反应,当成了神谕。
他沉默了许久,转身朝那间温暖的小屋走去。
推开门时,正好看见苏凉月抱着旧毯子,正准备往身上盖。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眨了眨眼睛:“怎么,外面又疯了吗?”
陆星辞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屋顶,取出一卷暗绿色的藤种,轻轻地铺了开来。
这是他私藏多年的“温脉藤网”——能够随环境自动调节微循环,既保暖又不压抑生机。
他低声输入指令,标签浮现出来:
“冷了就关窗户,不必凝固。”
藤网缓缓激活,如呼吸般起伏,将整座小屋包裹在一层柔和的生态温场中。
她的舒死,不该以别人的死亡为代价。
夜渐渐深了。
城市表面恢复了“恒定”的宁静,无数人僵立在原地,血液结成了冰,面带微笑,仿佛完成了终极使命。
可就在某条小巷的深处,一个少年悄悄地扯掉手臂上的冰藤,搓了搓发麻的手掌,低声对同伴说:
“你说……如果我们假装也凝了血,会不会被记功?”
同伴眼睛一亮:“我可以边跳边喊‘我的血冻住了’……反正她也没说要检查。”
两人相视一笑,
而在远处的高楼上,林小满站在风中,望着全城竖起的“净血排行榜”,轻轻地摩挲着手中的旧式录音机。
她没有说话,只是按下了播放键。
里面传出苏凉月某次午睡醒来时的一句嘟囔:
“啊……好困,谁也别吵我……世界毁灭都等我睡醒再说。”
林小满笑了。
她抬头望向藤心小屋的方向,轻声呢喃道:
“你们搞错了哦……她不是要我们变成冰。”
“她是让我们,活得像人。” 无需修改
中文译文如下:
第550章 她说冷,不是要血成冰
凌晨三点十七分,城市仍被一层薄霜覆盖,琉璃般的血柱在街角静静融化,滴落的声音像钟摆,敲碎了昨夜的神谕。
林小满站在废弃的广播塔上,赤脚踩着冰冷的金属格栅,旧录音机挂在肩头,风把她的衣角吹得呼呼作响。
她望着底下那群还僵立在“净血排行榜”前、血液半凝的人们,眼神清亮如晨星。
“他们以为,越冷越虔诚。”她低声自语,“可苏姐姐打完喷嚏,就关窗了。”
没有神迹,没有仪式,只是一句懒洋洋的抱怨,和一个顺手的动作。
可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一刻,被信仰扭曲成了献祭的起点。
林小满按下录音键,苏凉月那句含糊不清的午睡嘟囔再次响起:“啊……好困,谁也别吵我……世界毁灭都等我睡醒再说。”
她笑了,眼底却泛起一丝悲悯。
“所以,从今天起——我们假装凝血。”
话音未落,她猛地跃下高台,落地时故意踉跄一步,抱住手臂大喊:“我的血冻住了!呜哇——好冷啊!”
周围巡逻的“净血卫”立刻警觉,藤蔓蠢蠢欲动,可就在他们逼近时,林小满忽然捧着脸,一脸陶醉:“但我不痛!因为我已献出温流,护持清净!”
她演技浮夸,表情夸张,声音嘹亮得整条街都能听见。
有人愣住,有人迟疑,也有几个年轻人悄悄扯掉冰藤,学着她的样子,一边原地蹦跳一边大喊:“我也凝了!看,我都不抖!”
“我体温归零了!刚把热血献给圣坛!”
“嘘——别吵,我在静默中升华!”
起初,这些人被追打、驱逐,甚至被藤蔓缠住送去“净化”。
可当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表演凝血”,而系统却没有降下惩罚——反而因某些人“成功模拟宿主避寒行为”而悄然发放微量暖流孢子作为奖励时,风向变了。
有人发现,裹着冰块跳舞的人,藤网不仅没绞杀他,还释放了一缕微热,像是在回应某种“合理模仿”。
更诡异的是,当林小满在藤架下闭眼冥想,突然尖叫:“啊!寒流暴乱来了!”
——原本应激反应的攻击型冰藤,竟缓缓垂落,释放出淡金色的暖流孢子,自动调节起周边温度场。
她睁眼,瞳孔震动。
原来系统不奖励“最冷”,只奖励“最像她”。
不是自残,不是献祭,而是——自然地避开寒冷,像她一样关窗、加毯、懒得折腾。
那一夜,全城上演荒诞奇景。
广场上,男人举着空血柱跪拜高呼:“我刚献出千年鲜血!”实则心跳如鼓,血管滚烫;
小巷里,女人边接驳断裂的静脉边哭诉:“它又要热了……救救我……”眼泪却是笑出来的;
连守夜人都抱着冰刺,在监控镜头前正襟危坐:“报告!我正在努力保持冰冷!”说着偷偷把暖贴塞进裤腰。
信仰崩塌了吗?不,是被重新定义了。
不再是“以命侍奉”,而是“学她活着”。
直到凌晨,苏凉月在藤心小屋翻了个身,恒温毯滑落一角,她迷迷糊糊伸手拉了拉,唇间逸出一句轻叹:
“其实……冷了就关窗,不想动就加条毯,哪需要谁为我冻成冰雕?”
这一句话,如同无形的指令波,穿透城市数据流。
刹那间——
所有紧绷的血管如藤蔓舒展,冻结的血液开始回流,冰壳片片剥落,渗出的藤液温柔包裹新生组织。
那些曾面带圣洁微笑的“净血者”,缓缓睁开眼,颤抖着呼吸,第一次感受到活着的温度。
而陆星辞站在藤塔顶端,看着监控画面里的人们有的轻拉窗帘,有的笑着递毯子,有的依偎着说“我替你挡风”——不再献祭,而是学会了“选择温暖”。
他沉默良久,问人工智能:“‘寒扰同步率’归零了,要更新法则吗?”
人工智能回复:【已自动更新:她的恒温,不是凝血,是喷嚏后的一次关窗。】
风掠过藤墙,一根新藤悄悄缠上她的毯角穗,轻轻晃了晃,像在说:
你暖你的,
我们,
活我们的日子。
清晨,苏凉月靠在藤椅上翻看旧时代小说,情节复杂、人名拗口,她看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抬手揉了揉额角,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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