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之夜已然过去，东方的天际泛起鱼肚白，驱散了夜幕最后一丝阴影，也仿佛试图冲刷掉昨夜弥漫在炎黄城上下的血腥与肃杀。新的一天开始了，阳光公平地洒落在高耸的木制城墙上，洒落在整齐的田垄间，也洒落在奴隶营入口那根新立起的、顶端悬挂着一颗经过粗略处理、表情依旧残留着痛苦与狰狞的首级的木杆上。
那颗头颅，属于曾经的叛首“磐石”。石灰的粗糙处理让它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灰白色，双目圆睁却空洞无神，凝固着生命最后一刻的绝望与不甘。它在晨风中微微晃动，无声地宣示着反抗者的下场，提醒着每一个进出奴隶营的人——无论是心怀恐惧的奴隶，还是神色肃穆的守卫——昨夜那场叛乱的真实与残酷，以及炎黄城铁腕镇压的绝对意志。
营地内部，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铅块。奴隶们沉默地进行着日常的劳役，搬运石块、修缮工具、清理昨夜混乱留下的痕迹……但他们的动作普遍显得迟缓而机械，眼神大多低垂，不敢与巡逻的卫队战士有任何视线接触。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和皮鞭呼啸的幻听。减半的口粮和延长两个时辰的劳役，如同沉重的枷锁，不仅束缚着他们的身体，更折磨着他们的精神。连坐法的宣布，则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猜忌和警惕编织进了他们之间原本可能存在的、微弱的情谊纽带中。没有人交谈，即使必要的沟通，也压低了声音，眼神闪烁，生怕被旁人误解为“密谋”。
整个奴隶营，如同一潭被投入巨石后勉强恢复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死水。
与此同时，在炎黄城中心区域，那间被汪子贤戏称为“启明殿”的、相对宽敞且铺着兽皮垫子的核心议事树屋内，一场关乎这潭“死水”未来走向的会议，正在悄然进行。
参会者不多，但都是炎黄城目前绝对的核心层。
首座自然是我们的启明王汪子贤。他今天换了一身相对轻便的麻布衣服，外面随意罩了件兽皮坎肩，脸上带着些许熬夜后的倦意，但眼神依旧清亮，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铺着粗糙木板的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
他左手边，是身形高大、面容刚毅的战士首领烈山。烈山坐姿笔挺，如同他手中的青铜长戈，身上还带着一丝昨夜未曾散尽的煞气，眉头微蹙，似乎仍在思考王上昨夜那番关于“酷烈”与“必要”的言论。
右手边，则是原黑石部落的巫，如今炎黄城的“巫医”兼文化顾问——苍老而目光深邃的玄。他手中摩挲着一串用兽骨和彩色石子磨制的念珠，眼帘低垂，仿佛在聆听，又仿佛在神游天外，思考着星辰与神灵的启示。
此外，还有负责后勤与物资管理的“大管家”石臼，一个总是皱着眉头、精打细算的干瘦中年汉子；以及负责工匠坊与建设的工师“巧手”，一位手上布满老茧、眼神专注的中年女性。
当然，少不了我们的重要配角——胖墩。它此刻正舒服地蜷缩在汪子贤脚边一个特意为它准备的、铺着柔软干草的藤编小窝里，圆滚滚的肚子随着呼吸轻微起伏，额头上那个华为Logo闪烁着平静的蓝光，似乎在待机，又似乎在默默记录分析着周围的一切。
“都到齐了？”汪子贤停下敲击桌面的动作，扫视了一圈在场的核心成员，脸上努力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试图打破有些沉闷的气氛，“行了行了，别都绷着个脸，好像天要塌下来似的。昨晚的事儿，过去了，乱子摁下去了，就是胜利。咱们今天开会，不是来追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的，是来聊聊以后咋整。”
他这略带调侃的语气，让在场几人的神色稍稍松动了一些。石臼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挂着的、记录物资的骨板，率先开口，语气带着惯有的忧虑：“王上，昨夜平乱，战士们英勇，处置果断，自是应当。只是……按照您昨夜的命令，参与叛乱的三百一十七人，口粮减半，劳役延长，持续一月。这……这看似惩罚了他们，可实际上，他们干的活多是重体力劳作，口粮减半，恐怕不少人撑不过这个月就会倒下，届时劳力损失且不说，处理尸体也要耗费人力物力，恐生疫病啊。而且，一下子削减这么多人的口粮，库房压力是小了点，但长远看，劳力损耗也是损失……”
他说的很实际，是从物资和效率角度出发的担忧。
工师巧手也点了点头，补充道：“王上，石臼说的在理。奴隶们如今负责着城墙加固、道路铺设、矿料运输等最繁重的基础劳役，若因饥饿和劳累大量减员，工程进度必然大受影响。尤其是西山黑石矿的开采，本就危险艰苦，如今又将三十九名鞭刑后的叛首骨干罚去做终身矿奴，以他们受伤后的身体状况，恐怕……撑不了几天。”
烈山闻言，沉声开口道：“惩罚必须严厉！若不如此，如何震慑其他心怀不轨者？难道要让他们觉得，叛乱失败也不过是轻轻放过？那日后岂非人人效仿？些许劳力损失，比起炎黄城的稳定，不值一提！”他的观点代表了武力镇压派的想法，稳定压倒一切。
玄巫此时缓缓抬起眼皮，他的声音苍老而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烈山首领所言，是维护秩序的必要之举。然，老夫昨夜观星，见血月虽褪，然怨气凝结于奴隶营上空，久久不散。恐惧可压人一时，然积怨日久，恐伤及部族气运，引来不详啊……”他从神秘学的角度，表达了对于纯粹高压政策的担忧。
几人各执一词，各有道理，议事树屋内一时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问题的核心显而易见：现行的奴隶管理制度，纯粹依靠暴力压迫和剥削，短期内在人口结构不平衡的情况下能维持稳定，但长期来看，效率低下、隐患巨大，且极不人道——当然，最后一点在这个时代很少有人会明确考虑，但前两点足以引起统治者的警惕。
汪子贤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暗暗点头。他轻咳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嗯，大家说的都有道理。石臼担心劳力和物资，巧手担心工程进度，烈山强调稳定和威慑，玄巫则看到了更深层的气运和怨念。”他先肯定了每个人的出发点，然后话锋一转，“那么，我们不妨换个角度想想。为什么我们炎黄城，需要奴隶？”
这个问题有些突兀，让众人都是一愣。
烈山下意识回答：“败者俘虏，自然为奴，供我驱使，此乃天地之理。”
“对啊，”石臼也接口道，“让他们干活，我们才能有更多人手去狩猎、训练、钻研技艺，部族才能更快强大。”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汪子贤点了点头，随即又抛出一个问题，“那你们觉得，是让三百个心怀恐惧、出工不出力、随时可能在你背后捅刀子的奴隶干活效率高，还是让一百个心甘情愿、为了更好生活而努力干活的自由民效率高？”
众人再次沉默，仔细品味着这句话。
汪子贤没有等他们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语气变得有些深沉：“昨夜，我下令处决磐石，鞭笞骨干，惩罚叛众，实行连坐。当时我就对烈山说过，这是目前情况下，代价最小、最有效的选择。这一点，我至今不否认。乱世用重典，沉疴下猛药，这是必要的。”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脚边的胖墩身上，用脚尖轻轻碰了碰它：“胖墩，别装睡了，把昨天你分析的那个什么‘统治模式弊端’的数据，给他们念叨念叨，用他们能听懂的话说。”
“哔哔~收到指令，启动‘通俗化信息转译模块’。”胖墩懒洋洋地抬起头，华为Logo蓝光稳定闪烁，“根据大量观察与推演，当前对奴隶的管理方式，存在以下主要问题：”
“第一，看管成本高。需要大量战士日夜监视，消耗本可用于狩猎、训练或开拓的人手。”
“第二，干活不卖力。因为干多干少一个样，干好干坏没区别，甚至可能因为干得好而被安排更重的活，所以普遍偷懒耍滑，效率低下。”
“第三，容易积累仇恨。现在他们害怕，不敢反抗，但心里的怨恨不会消失，只会越积越深。就像不断往火堆里添柴，却不让火焰燃烧，总有一天，一点火星就会引发燎原大火，烧毁一切。”
“第四，无法真正收心。他们不认为自己是我们炎黄城的人，一有机会就想逃跑或者作乱。我们无法指望他们为炎黄城的强大而真心高兴，更无法在危急关头依靠他们。”
胖墩的电子音清晰而平缓，将冰冷的分析用相对直白的语言表述出来，每说一点，在场核心成员的脸上就凝重一分。这些道理，他们或许凭直觉能感受到一些，但如此系统、清晰地被罗列出来，还是第一次。
“所以，”汪子贤接过话头，双手一摊，“咱们现在的法子，就像是抱着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雷火弹在睡觉，短时间是没事，但谁知道它啥时候会炸？而且，抱着它还特别累，需要时时刻刻分心盯着。咱们炎黄城要发展，要壮大，要在这片原始世界里建立起真正的文明，光靠我们这点本族人口，加上一群时刻想着造反的奴隶，那是远远不够的。我们必须想办法，把这些‘雷火弹’，变成‘砖石’，用来建设我们的城池！”
“王上的意思是……要改变对待奴隶的方式？”巧手若有所思地问道。
“没错！”汪子贤肯定地点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单纯的打和压，不行了，至少不能一直这么搞下去。昨夜的血，已经让他们知道了反抗的代价，恐惧的种子已经种下。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该考虑，如何在这恐惧的土壤里，种下点别的东西了。”
“种下……别的东西？”烈山眉头紧锁，有些不解。
“比如，希望。”汪子贤缓缓吐出两个字。
“希望？”石臼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脸上写满了不解和一丝不赞同，“王上，给予奴隶希望，岂不是会助长他们的非分之想？他们若是有了希望，还能安心为奴吗？”
“非也非也，”汪子贤摇了摇手指，脸上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带着点狡黠的笑容，“我说的这个希望，不是让他们幻想能够轻易获得自由，然后跑来跟我们平起平坐。而是给他们一条看得见、但需要付出巨大努力才能爬上去的梯子！”
他站起身，开始在有限的空地上踱步，语气带着一种规划蓝图的兴奋：“咱们来设计一套新的规矩，我管它叫……嗯，‘奴隶管理办法修订草案暨积分赎身与晋升通道试行条例’！名字是长了点，但意思明白就行。”
核心成员们都被这个长长的、闻所未闻的名词给震了一下，连玄巫都停下了摩挲念珠的动作，好奇地看向汪子贤。
“首先，我们要明确告诉他们，奴隶，就是奴隶！身份低微，需要劳作，受我们管制，这是前提，不会改变！”汪子贤先定下基调，安抚了一下烈山这类坚持强硬路线的人，“但是，我们可以给他们设立几个明确的等级，或者叫……‘身份阶梯’。”
他掰着手指头数道：
“最低等的，就是现在的普通奴隶，干最累的活，吃最差的食物，受最严的看管。我们称之为‘苦奴’。”
“往上一步，可以设一个‘常奴’。怎么晋升？看表现！比如，老老实实干活，不偷懒不闹事，连续干满一年，或者在某些方面有突出表现，比如干活特别卖力、主动举报他人不法行为、掌握某种特殊技能并愿意传授等等，经过卫队和管理者核实评定，就可以晋升为‘常奴’。”
“成为‘常奴’有什么好处？”汪子贤自问自答，“好处多了！比如，口粮标准可以恢复到正常水平，甚至稍微提高一点；劳役时间可以适当减少；可以住进条件稍好一点的棚屋；甚至可以有限度地拥有一点点个人财产，比如自己编织的草席、打磨的小工具之类的。最重要的是，他们可以摆脱‘苦奴’的身份，这本身就是一种激励！”
石臼眼睛一亮，作为管物资的，他立刻意识到了其中的好处：“若是如此，为了晋升‘常奴’，那些奴隶定然会努力表现，至少明面上不敢偷奸耍滑，这干活效率……确实能提升不少！”
巧手也点头：“而且，若真有掌握特殊技能的奴隶，比如会辨认草药、会编织特殊渔网、懂得一些我们不了解的动植物习性，他们为了晋升，也更愿意拿出来分享，这对我们炎黄城也是好事。”
“对嘛！”汪子贤赞赏地看了他们一眼，“这就是利益引导！比单纯的皮鞭好用多了！”
他继续描绘他的蓝图：“再往上，还可以设一个‘准民’或者‘工奴’的等级。这个等级的要求更高，比如，需要连续三年以上表现优异，无任何过错记录；或者对炎黄城有较大贡献，比如在建设中提出重要建议并被采纳、发明了有用的新工具、甚至在抵御外敌时立下功劳等等。晋升到这个等级，待遇更好！可以拥有更宽敞的住所，更好的食物配给，甚至可以允许他们在规定的日子里，在城内有限度地自由活动，参与一些简单的集市交易。他们的子女，甚至可以有机会接受我们炎黄城的基础教育，学习通用语言和基本算数！”
“什么？奴隶的子女也能学习？”烈山这次是真的吃惊了，几乎要站起来。在这个时代，知识是极其宝贵且被垄断的，让奴隶的后代学习，在他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
“别急嘛，烈山。”汪子贤示意他稍安勿躁，“只是有机会，而且学的也是最基本的东西。你想想，如果他们从小学习我们的语言，接受我们的规矩熏陶，长大了是不是就更认同我们炎黄城？这可比他们父辈那一代容易驯化多了！这叫……文化认同，从娃娃抓起！”他得意地打了个响指，顺便瞟了一眼胖墩，意思是“看，我活学活用了吧”。
胖墩很给面子地“哔哔”了一声：“宿主大大对‘文化认同塑造’与‘长期风险控制’概念的理解与应用，符合系统推演优化方向。数据分析显示，该策略有助于降低第二代奴隶的反叛倾向。”
烈山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反驳，但看了看王上那胸有成竹的样子，又想了想胖墩那总是很“准”的分析，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
“那么，王上，‘准民’之上呢？难道还能成为真正的炎黄族人不成？”石臼小心翼翼地问道，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汪子贤微微一笑，吐出了两个字：“赎身。”
“赎身？！”这下，连一直沉默的玄巫都忍不住轻呼出声。
“对，赎身！”汪子贤肯定道，“我们可以设立一个‘赎身’制度。奴隶，无论是哪个等级，只要积攒够了足够的‘工分’或者做出了足够巨大的贡献，就可以申请赎买自己的自由身！”
“工分？”巧手对这个新词很感兴趣。
“嗯，这是我设想的一种记录方式。”汪子贤解释道，“就是给他们每个人建立一个……呃，类似于功劳簿的东西。每天完成基本劳役，可以获得基础工分；超额完成任务、干活质量好、有发明创造、举报不法行为等等，都可以获得额外奖励工分。相反，偷懒、犯错、违反规矩，则要扣罚工分。这个工分，可以累积。当累积到一个我们设定的、非常高的数额时，他们就可以用这些工分，来换取自由！”
他环视众人，看着他们脸上震惊、不解、甚至有些抗拒的表情，缓缓说道：“当然，这个赎身所需的工分，一定要设定得非常高，高到需要一个奴隶兢兢业业、表现极其优异、并且运气不错能活到那个时候，才有可能攒够。这注定是一条极其艰难的路，但至少，它是一条看得见的路！”
“可是王上，”烈山忍不住再次开口，声音低沉，“若是真有奴隶赎身成功，成了自由民，他们之前身为奴隶，心中岂能无怨？让他们成为自由民，与我们一起生活，岂不是隐患？”
“问得好！”汪子贤似乎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所以，赎身之后，他们并非直接成为我们炎黄本族的公民。我们可以设立一个‘附民’或者‘归化民’的身份。他们拥有自由身，可以在城内指定区域居住、劳作、交易，甚至婚配，但需要承担一定的赋税和劳役——当然，比奴隶轻松很多。并且，他们需要宣誓效忠炎黄城，遵守我们的律法。经过一段更长时间的观察和考验，比如两代人，或者立下更大的功劳，才能真正被接纳为炎黄族人，享有完整的公民权利。”
他顿了顿，强调道：“这整个体系，从苦奴到常奴，到准民，再到附民，最后到公民，就像一道长长的、陡峭的阶梯。我们给了他们爬上去的希望，但每一级台阶都设置了门槛，需要他们付出巨大的努力和忠诚才能跨越。这样一来……”
他总结道，眼神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第一，分化了他们。不再是铁板一块的‘奴隶’，而是有了不同等级、不同待遇、不同诉求的群体。高等的奴隶会为了维护自己的既得利益而主动监督低等奴隶，甚至会因为害怕失去晋升机会而更加顺从。他们内部就会产生矛盾，难以团结。”
“第二，提高了效率。为了工分，为了晋升，为了更好的待遇，甚至为了那渺茫但存在的赎身希望，他们会更有动力去干活，去表现，去遵守规矩。”
“第三，缓解了仇恨。当人有了希望，哪怕再渺茫，往往就更倾向于通过规则内的努力去争取，而不是铤而走险去反抗。因为反抗失败代价巨大，而努力爬台阶虽然慢，但至少安全。”
“第四，长远来看，可以为我们吸收一部分真正认同我们、且证明了自己能力和忠诚的人口，壮大炎黄城的力量。总比一直靠着皮鞭驱使一群心怀怨恨的废物要强吧？”
汪子贤一番长篇大论，将自己构思的、融合了部分现代管理学和古代驭民术思想的奴隶制度改革蓝图，清晰地展现在了核心成员面前。
议事树屋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烈山、石臼、巧手、玄巫都在消化着这巨大的信息量，脸上表情变幻不定。这套方案太过新颖，也太过复杂，完全颠覆了他们固有的认知。但细细想来，王上的分析又确实切中了当前奴隶制度的弊端，提出的方法似乎……真的有可能解决那些问题？
“哔哔~”胖墩的电子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沉默，“综合评估宿主大大提出的‘阶梯式奴隶管理制度与积分赎身体系’：该方案符合‘利益绑定’、‘分级管理’、‘风险分散’及‘长期同化’等高效统治原则。预计实施后，可有效提升奴隶群体劳动积极性约25%-40%，降低内部串联叛乱风险约35%，长期看有望将部分奴隶转化为可控生产力及潜在兵源。系统判定，宿主大大对社会治理结构的思考与创新符合智力提升标准，【智力】+1。”
随着胖墩的话音，汪子贤感觉自己的思维似乎更加清晰，对于如何构建制度、平衡利益、引导群体行为，有了更深一层的领悟。他满意地摸了摸下巴：“看，连胖墩都说好，这说明本王的方向是对的！”
他看向依旧在沉思的众人，知道这种观念上的转变需要时间，不能一蹴而就。
“当然了，”汪子贤语气缓和下来，“这事儿关系重大，具体的细节，比如各个等级晋升的具体标准、工分怎么计算、赎身需要多少工分、附民的权利和义务具体如何界定等等，都需要我们仔细商议，制定出明确的、可操作的条文。而且，这套新办法，不能立刻全面推行。”
他目光转向烈山：“烈山，昨夜的血腥味还没散呢，恐惧的威慑力正在顶峰。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先把新规矩的风声，慢慢地、有选择地放出去。比如，可以先找几个昨夜没有参与叛乱、甚至表现老实的奴隶，私下里给予一点点小奖励，比如多给块肉，或者允许他休息半天，然后暗示他们，这是因为他们‘守规矩’，以后守规矩、干活卖力，还会有更多好处，甚至……有机会改变身份。”
他这是在教烈山如何运用“榜样”的力量和“信息不对称”来逐步引导。
烈山虽然对这套新东西还有些本能的抵触，但对于王上的具体指令，他从不含糊，立刻躬身：“是，王上！属下明白！会挑选合适的人选，谨慎行事。”
“石臼，工分体系的设计，你多费心，弄个初步的方案出来，要简单易懂，便于记录和管理。”汪子贤又看向大管家。
石臼连忙点头：“王上放心，属下会尽快拿出个章程。”
“巧手，各个等级奴隶的待遇标准，比如口粮、住所、劳役时间这些，你配合石臼一起拟定。”
“是，王上。”
“玄巫，”汪子贤最后看向老巫，“这套新规矩，需要一些……嗯，‘天意’或者‘祖灵’的认可，才能更容易被接受。你看看，能不能在下次祭祀的时候，想办法加上点相关的内容？比如，勤劳守序者，会得到祖灵的庇佑之类的？”
玄巫深邃的目光看了汪子贤一眼，缓缓点头：“老夫……明白了。会寻找合适的时机与说辞。”
将任务初步分配下去后，汪子贤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觉完成了一件大事。他重新坐回位置，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夸张地揉了揉肚子：“好了好了，正事谈完，该解决一下民生问题了！本王的五脏庙已经开始敲锣打鼓了！石臼，今天午餐有啥好吃的？昨晚折腾半宿，可得好好补补！”
这话题转换之快，让刚刚还在思考沉重制度问题的核心成员们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石臼愣了一下，才赶紧回道：“啊？哦！回王上，今天狩猎队收获不错，打到了一头肥硕的鹿，还有不少山菌。巫医那边也送来了一些新采摘的、确认无毒的野菜。午餐有烤鹿肉、菌菇汤和野菜饼。”
“烤鹿肉！好好好！”汪子贤眼睛一亮，口水差点流出来，“多放点那个……我们之前发现的、有点像野葱的调料！那玩意儿香！对了，胖墩，你要不要来点机油……哦不对，你这家伙好像不用吃饭？”他低头调侃脚边的系统伙伴。
胖墩抬起脑袋，华为Logo蓝光闪烁，电子音带着一丝拟人化的无奈：“哔哔~宿主大大，本机的能量来源是高效核聚变反应堆与环境能量采集模块，并非低级碳基生物质能转化系统。对您所谓的‘烤鹿肉’并无需求。不过，根据数据库记录，适当的社交性共餐行为有助于提升团队凝聚力，本机可以在一旁进行‘氛围渲染’。”
“得，你就是想闻个味儿是吧？”汪子贤哈哈大笑，“行，到时候分你一块最大的……闻闻！”
众人见王上又恢复了平日里的跳脱模样，也都跟着笑了起来，议事树屋内的气氛彻底轻松下来。虽然那套复杂的“奴隶新法”还在他们脑中盘旋，带来不少疑惑和挑战，但看到王上如此信心满满、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他们心中的不安也减轻了不少。
会议散去，众人各自离去，开始忙碌王上交待的事情。
汪子贤独自坐在树屋内，手指再次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投向窗外。远处，奴隶营入口那根悬挂头颅的木杆依旧清晰可见。
“胡萝卜和大棒……希望这第一步，能走稳吧。”他低声自语。
“哔哔~根据推演，成功概率高于67.8%。前提是执行过程中避免出现重大偏差与权力滥用。”胖墩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那就好。”汪子贤笑了笑，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走吧，胖墩，为了这67.8%的概率，咱们先去把烤鹿肉干掉！吃饱了才有力气搞改革嘛！”
他带着胖墩，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朝着飘来食物香味的方向走去。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点，仿佛预示着炎黄城在血与火的考验后，即将迎来一场同样深刻的社会变革。而这场变革的序幕，就在这顿普通的午餐前，被悄然拉开了。
（第200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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