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苔藓的成功“交流”让阿禾连续几天都沉浸在一种探索新世界的兴奋之中。她不再满足于被动的感知,开始尝试着更主动地运用天赋。比如,她会将一丝温和的意念传递给受惊的母鸡,安抚它下蛋后的躁动;会引导藤蔓沿着她希望的方向生长,更好地遮挡夏日过于毒辣的西晒。
这些尝试大多细微而琐碎,成功与否也时好时坏,但她乐此不疲。她能感觉到,自己对自身力量的掌控,正在这种日复一日的练习中,如同春雨润物般,悄然提升。
然而,村落的气氛却并未因她的进步而有丝毫好转。西边坡地的惨状如同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时刻提醒着村民们潜在的威胁。猜忌和恐惧如同无声的藤蔓,在暗处滋生蔓延。
这日午后,阿禾正在院中晾晒衣服,忽然听到院墙外传来一阵压低的、带着愤懑的争执声。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谁知道下次会轮到谁家遭殃?”一个略显苍老的男声,是住在村尾的王老栓。
“栓叔,你小声点!这话能乱说吗?”另一个声音急忙劝阻。
“我怕什么?!我家那几分菜地眼看也要不行了!叶子都黄了!定是沾了晦气!”王老栓的声音激动起来,“要我说,就是某些人招来的祸事!咱们村供不起这尊大佛!”
“你糊涂啊!龙君大人前些天还……”
“那是前些天!现在呢?地里的庄稼都快死绝了!龙君大人那么大的本事,怎么不见他把地治好?我看……哼!”
后面的话音越来越低,最终消失在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里。
阿禾拿着湿衣服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王老栓家的情况她知道,他家菜地靠近西边,可能是受到了瘴气残余的影响。可是……把这一切都归咎于敖渊,甚至用“晦气”这样的字眼……
一股混合着委屈、愤怒和无力的情绪堵在她的胸口,闷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默默地晾好衣服,走到老槐树下,挨着树根坐下,把脸埋进膝盖里。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点,却驱不散她心头的阴霾。
为什么……会这样呢?
明明敖渊什么都没有做错,他甚至一直在暗中清除那些邪祟留下的隐患(比如那晚的“恶念之种”),保护着村子。可就因为那些藏在暗处的家伙不断搞破坏,村民们就把所有的恐惧和怨气,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这不公平!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很轻,但她知道是谁。
她没有抬头,闷闷的声音从膝盖间传出来:“敖渊,他们……他们说你……”后面那几个字,她实在说不出口。
“听到了。”敖渊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平静无波,仿佛那些伤人的话语只是拂过耳畔的微风。
“你不生气吗?”阿禾忍不住抬起头,眼睛有些发红地看着他。
敖渊垂眸,对上她带着水汽的眼睛,反问道:“为何要生气?”
“他们那样说你!忘恩负义!”阿禾替他不值。
“期望,才会失望。”敖渊的语气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淡漠,“我未曾施恩望报,亦不在意彼等毁誉。何气之有?”
阿禾怔住了。她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答案。他不是故作大度,而是真的……不在乎。因为他从未将那些村民的感恩或者怨恨,放在心上。
这种超然,让她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是该佩服他的境界,还是该为他感到……孤单?
“可是……我在意。”她低下头,声音很小,却带着执拗,“我不想你被他们误会。”
敖渊沉默了片刻。晚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你之在意,于我而言,已是足够。”
阿禾猛地抬起头,撞进他那双深邃的金色眼眸中。月光石?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有她一个人相信他、在意他,就够了吗?
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涩涩,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甜。
看着她瞬间呆住、脸颊却悄悄泛红的模样,敖渊几不可察地移开了视线,望向院墙之外,那些隐藏着恐惧与怨念的角落。
“流言如风,终将散去。”他淡淡道,“唯有力量,可定乾坤。”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阿禾看着他在夕阳余晖下显得格外挺拔坚定的侧影,忽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是的,流言蜚语改变不了任何事实。邪祟不会因为村民的恐惧而消失,敖渊也不会因为几句诋毁而改变。真正能决定结局的,是实力,是能否彻底铲除那些躲在暗处兴风作浪的根源。
而她所要做的,不是在这里为了几句闲话伤心委屈,而是应该像他一样,专注于提升自己的力量。
想通了这一点,阿禾心里的郁结瞬间消散了大半。她用力擦了擦眼角,站起身,眼神重新变得明亮而坚定。
“我知道了!”她对着敖渊,也像是对着自己说,“我会努力变得更强!强到足以证明,你的存在,是落霞山的幸运,而不是灾厄!”
敖渊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夕阳的金光落在他眼中,仿佛融化了些许冰层,漾开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暖意。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无声,却重逾千钧。
阿禾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仿佛所有的阴霾都已随风而逝。
她或许无法堵住所有人的嘴,但她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守护他的清名,守护这片生她养她的土地。
而这守护的第一步,就是让自己,配得上站在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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