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同一块巨大的幕布,将太行山脉的褶皱彻底吞没。
在这片死寂的土地上,一股无形的暗流却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涌动。
林锋的声音在临时的山洞指挥部里回荡,清晰而又冰冷,仿佛淬了火的钢。
七名队长垂手肃立,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与兴奋。
“蜂巢计划”,这个听起来带着几分诗意的名字,其内核却充满了铁与血的冰冷逻辑。
七支队伍,代号从“蜂群A”到“蜂群G”,如同七只蛰伏的杀人蜂,悄然散布出去。
他们没有电台,至少没有常规意义上的电台。
每支队伍的核心联络工具,是一枚由老山竹精心打磨的竹哨。
不同的队伍,哨音的频率和长短组合都有着天壤之别,那是独属于他们的密语。
“鬼子像鹰,在天上盯着我们。”林锋用一根树枝在泥地上画着,“鹰的眼睛再利,也看不见石头下面的蝎子。从现在起,我们就是蝎子,是不会发光的虫。”
命令被精确地执行。
每日的辰时与酉时,是七支“蜂群”唯二的联络窗口。
尖锐而短促的哨音会穿透林间,传递最核心的情报:安全、遇敌、或是方位转移。
其余所有时间,彻底的无线电静默。
仅有的一台大功率电台被林锋的亲卫看管着,经过王大柱的巧手改装,它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只能进行不超过十五秒的短波脉冲发射,一旦讯息喷吐而出,操作员必须在三息之内拆解天线,背起设备转移至少一里地。
这是一种赌徒式的通讯,用极致的危险换取瞬间的联络。
计划的第一阶段,代号“影武者”,在命令下达的当晚便疯狂上演。
东山之巅,A群的战士们点燃了数十个浸透了桐油的巨大火把,火光冲天,将半边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远远看去,仿佛一支数千人的大军正在集结。
西侧的密林深处,b群的队员们则发了疯似的敲锣打鼓,甚至将缴获的几面大镲敲得震天响。
林中野兽被惊得四散奔逃,制造出的动静混杂着人的呐喊,听起来像是一场混乱的夜间火并。
而最狡猾的,当属c群。
他们将几十个涂满了白磷的牛皮气球缓缓升空。
在冰冷的夜气中,白磷自燃产生的幽幽微光,在日军飞行员宫本良介的红外侦察镜头里,呈现出一个个清晰无比的热源信号,像极了一片片宿营的帐篷。
“报告松井大佐!敌军已彻底分裂!”宫本良介的声音通过无线电传来,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我至少观察到十二股不同方向的活动迹象,规模从百人到千人不等,他们甚至在自相残杀!这绝对是内讧!”
指挥部里,松井大佐闻言,脸上肥肉堆积的笑容几乎要裂开。
他猛地一拍桌子,唾沫横飞:“愚蠢的支那人!果然是一盘散沙!命令合围部队,不必再小心试探,全速推进!天亮之前,我要把这十二股‘老鼠’全部碾死在我的包围圈里!”
日军的重炮和装甲车开始轰鸣,原本谨慎的包围网,变成了一张急速收紧的屠刀,朝着那些虚假的“目标”猛扑过去。
然而,当第三日的黎明,第一缕微光刺破云层时,整片山区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火把熄灭了,锣鼓声消失了,连那些幽灵般的气球也无影无踪。
仿佛昨夜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荒诞的梦。
松井大佐的部队扑了个空,只找到几堆燃烧殆尽的灰烬和几面破锣。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毒蛇般缠上了他的心脏。
这长达三十六小时的喧嚣,正是林锋为他精心准备的“真空期”。
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些“影子”吸引时,真正的猎杀,才刚刚开始。
暴雨如注,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大地,也掩盖了所有的声音和气味。
柳河镇,这里是日军在太行山区的第二大补给中转站。
双层带电铁丝网、四座高耸的探照灯塔,以及一个整编中队的守军,让这里固若金汤。
但再坚固的堡垒,也挡不住内部的蛀虫。
一个名叫“小石头”的少年,已经在镇上以乞丐的身份潜伏了整整七天。
他用一块木炭,在一张捡来的油纸上,将整个中转站的哨兵换岗路线、火力点分布、乃至探照灯的扫射盲区,都描绘得一清二楚。
此刻,林锋正率领着由李铁锤、白兰等精锐组成的F群与G群,如同幽灵般匍匐在距离中转站外墙不足百米的泥泞之中。
他们身上裹着浸透了泥水的粗麻布,与大地融为一体。
连最剧烈的咳嗽,都被死死捂在湿毛巾里,只发出一阵沉闷的肺部抽搐。
行动的信号,是一场看似荒谬的“自杀式送饭”。
白兰换上了一身破旧的农妇衣服,脸上抹着锅底灰,提着一个飘出酒肉香气的竹篮,颤颤巍巍地走向了正门的岗亭。
“太君……行行好……家里男人被抓了壮丁,就剩下这点东西,给太君们暖暖身子……”她用一口半生不熟的日语,怯懦地哀求着。
岗亭里的六名日军哨兵,在这该死的雨夜里早已百无聊赖,闻到酒香,看到女人,顿时来了精神。
他们哄笑着将白兰拉进岗亭,一边动手动脚,一边迫不及待地夺过酒壶和熟肉。
白兰的她看着哨兵们将混入了高效速效迷药的茶水一饮而尽,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十分钟后,最后一个发出猥琐笑声的哨兵,脑袋一歪,软软地瘫倒在地,发出了沉重的鼾声。
岗亭的灯光,被白兰用一块黑布迅速遮蔽。
黑暗中,林锋的右手猛地向下一挥!
“轰!”
一声巨响,侧面的围墙被李铁锤亲自安放的炸药包撕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碎石和铁丝网的残骸向内喷射,瞬间清空了一片区域。
“上!”
王大柱一声低吼,早已待命的队员们扛着一个个沉重的陶罐,如同猛虎下山般冲过缺口。
他们的目标明确得令人发指——油料库!
三十罐混合了白磷、橡胶和桐油的特制燃烧剂,被狠狠砸开,粘稠的液体倾泻而出,瞬间覆盖了堆积如山的汽油桶。
火光,在倾盆大雨中冲天而起!
剧烈的爆炸接二连三,每一次都像是一声沉闷的雷鸣,将整个柳河镇从睡梦中惊醒。
巨大的火球升腾至百米高空,将暴雨的夜空照得亮如白昼,连五十里外的松井大佐都能清晰地看到那片不祥的红光。
撤离前,林锋鬼使神差地走进了日军的指挥室。
在一片狼藉中,他拿起桌上的毛笔,在一张空白的作战命令纸上,留下了一行龙飞凤舞的汉字:“感谢贵军提供冬季取暖物资。”
当松井大佐的主力发疯般回援时,迎接他们的是一个已经化为火海地狱的柳河镇。
浓烟蔽日,爆炸声此起彼伏,全镇陷入了末日般的混乱。
更让他们头皮发麻的是,数百名被关押在镇里的伪军俘虏,被林锋的部队释放,如同受惊的兔子般四散奔逃。
他们沿途散布着一个又一个恐怖的谣言——“八路有天兵天将!”“他们会飞,还会隐身!”“林锋是阎王爷派来的索命鬼!”
而此刻,真正的始作俑者,那七支“蜂群”,早已按照预定的撤退路线,化整为零,如同水银泻地,悄无声息地遁入了太行山脉连绵不绝的余脉深处,消失得无影无踪。
宫本良介驾驶着侦察机,最后一次飞越这片被他反复侦察过的区域。
镜头之下,只有一片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的空荡麦田,和远处柳河镇冲天的黑烟。
他在当天的飞行日志中,用颤抖的手写下了最后一行字:“幽灵……已融入土地。”
半月后,太行山深处,一个隐蔽的山洞里。
胜利的喜悦已经沉淀,取而代之的是更加严酷的训练和休整。
林锋正借着火光,擦拭着一柄缴获的佐官刀,刀身寒光凛冽,映出他坚毅的脸庞。
突然,负责电台的王大柱猛地抬起头,一把扯下耳机,脸上满是惊疑不定的神色。
“队长!”他压低了声音,但语气中的紧迫感让整个山洞的空气都为之一凝,“截获到一段极其微弱的加密讯号,不是鬼子的常规军用密码……倒像是……像是某种江湖切口。”
林锋擦拭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缓缓抬眼,目光如电:“能破译吗?”
王大柱摇了摇头,额上渗出细汗:“不行,断断续续的,对方非常警惕。我只捕捉到几个重复的词……一个地名,还有……一个代号。”
“什么代号?”李铁锤凑了过来,好奇地问道。
王大柱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在犹豫如何措辞,最终,他艰难地吐出了那个在他们这支队伍里,几乎等同于禁忌的词。
林锋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刀柄的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根根发白。
山洞里的火苗轻轻跳动了一下,将他脸上瞬间冰封的表情,拉扯出一道长长的、危险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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