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吞噬了火光带来的最后一丝暖意。
林锋眼中的冰霜没有融化,反而凝结成了锐利的杀机。
他缓缓站起身,骨节发出轻微的“咔咔”声,像一头从沉睡中苏醒的猛兽。
“队长?”陈驼子压低声音,递过来一张潮湿的电报纸。
上面的字迹因水汽而有些模糊,但那几个关键词却像烙铁一样烫眼:“豺狼”、“渡边雄一”、“红外探测”、“震动传感”。
林锋接过电报,手指在“豺狼”二字上轻轻摩挲。
这支被他亲手打残的精锐小队,竟然如跗骨之蛆般再次缠了上来,还带来了新的獠牙。
更让他眼神一凝的,是附在电报后的另一份情报——一张粗糙的传单,上面用中文赫然写着“林锋重伤濒死”,画着一个潦草的、躺在血泊中的人影。
“他们在学我。”林锋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金属般的冷漠。
夜间潜行、设置假陷阱、甚至用蹩脚的中文喊话诱敌……渡边雄一这个顽固的对手,正在疯狂地模仿他的狩猎方式,试图用他的矛,刺穿他的盾。
“简直是东施效颦!”陈驼子啐了一口,“这帮杂碎懂什么叫游击战的精髓?”
“不,他不是在模仿,他是在挑衅。”林锋将传单揉成一团,扔进火堆,纸团瞬间被火焰吞噬,化为一缕青烟。
“他想把我拖进我熟悉的节奏里,再用他的新玩具来对付我。他以为,学会了我的形,就能拥有我的魂。”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既然他想学,那我就当一次老师,教教他什么叫‘走火入魔’。”
一道道命令从这个幽暗的山洞中发出,如无形的蛛网,迅速覆盖了整片丛林。
所有的“蜂群”小组立刻停止了主动攻击,仿佛一夜之间从这片土地上蒸发了。
然而,一场更大、更诡异的风暴正在酝酿。
在过去几处经典的伏击点,河边的宿营地,甚至是一些被遗弃的哨所,开始出现大量精心伪造的痕迹。
一块石头上,用匕首仓促刻下了“林锋绝笔”四个字,旁边丢着一截带血的绷带。
山涧的缝隙里,塞着几页被水泡烂的日记残页,上面的字迹绝望而潦草,诉说着“内部出现叛徒”、“弹尽粮绝,士气崩溃”的末日景象。
与此同时,林锋在所有敌人可能渗透的必经之路上,都布置下了“声音坟场”。
那些挂满空罐头和碎铁片的树林,风一吹就叮当作响,足以掩盖任何细微的脚步声。
而在这些噪音的掩护下,一个个被掏空的竹筒藏在隐蔽的树洞或石缝里,里面简陋的录音装置,正一遍遍低声播放着预先录制好的对话。
“队长……队长他撑不住了……我们快撤……”
“水……我需要水……别管我了……”
虚弱的呻吟和绝望的对话,在山风的裹挟下,断断续续地飘荡在丛林深处,如同鬼魂的呓语。
渡边雄一果然上钩了。
他带着新补充的三名队员和昂贵的新式仪器,像一头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头扎进了林锋为他量身打造的噩梦里。
红外探测仪上,那些伪造的、带着余温的“血迹”和宿营篝火灰烬,不断指引着他们前进的方向。
震动传感器也偶尔会捕捉到远处模糊的“人员活动”,让他们深信自己正咬着一条大鱼的尾巴。
连续三日,渡边雄一的侦察组像一群被戏耍的疯狗,追逐着“重伤逃亡”的幻影。
他们一脚踏入了以毒蛇遍布而闻名的毒蛇谷,在与蛇群的搏斗中浪费了宝贵的弹药和精力;又在深夜误入一片看似平坦的沼泽,冰冷的泥浆吞噬了他们所有的希望。
当他们筋疲力尽地爬出来时,两名新队员已经高烧不止,伤口感染引发了致命的败血症,连呻吟的力气都快没了。
第四日,他们终于在一处隐蔽的山洞前发现了大量新鲜的脚印和血迹。
所有的迹象都表明,这里就是林锋最后的藏身之处!
“冲进去!抓住他!”渡边雄一双眼赤红,嘶哑地咆哮着。
残存的士兵端着枪,狂吼着冲入洞穴。
然而,迎接他们的不是预想中的困兽之斗,而是一片死寂。
洞穴里,横七竖八地“躺”着七八具尸体,全都穿着八路军的军装。
可当一名士兵颤抖着踢开一具“尸体”时,才骇然发现,那不过是一个用稻草扎成的假人!
所有的“尸体”都是稻草人,它们的头顶上,还用木签插着一块小木牌,上面用日文写着——“替身专用”。
一股寒气从所有人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们环顾四周,只见湿滑的洞壁上,用某种暗红色的液体,写着一行触目惊心的汉字:
“你追的不是人,是梦。”
那暗红色的液体,散发着牲畜血液特有的腥臭味,此刻却仿佛成了催命的符咒。
一名精神早已濒临崩溃的日本士兵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猛地撕扯掉自己身上的所有装备,扔掉步枪,像个真正的疯子一样,转身狂奔进了无边的黑暗丛林。
“八嘎!”渡边雄一气得浑身发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名队员消失。
他知道,林锋的反击,现在才刚刚开始。
就在渡边小队被假象拖得心力交瘁之时,林锋的猎杀陷阱已经悄然启动。
在渡边撤退的必经之路上,陈驼子带人设下了一座“腐尸阵”。
他们将几头死去的野猪和山羊浅浅地埋在路边的泥土下,表面覆盖上草皮,伪装得天衣无缝。
随后,又在草皮上撒上了一层特制的催臭粉。
当渡边小队拖着疲惫的步伐经过时,几名工兵踩中了松软的地面。
几乎是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能让活人窒息的恐怖尸臭骤然爆发!
那气味浓烈到形成绿色的雾气,伴随着无数被惊动的腐蝇,嗡的一声冲天而起。
“生化武器!是支那军的生化武器!”队伍中立刻爆发出惊恐的尖叫。
“不准后退!戴上防毒面具,全速前进!”渡边雄一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用枪托砸倒一个想要逃跑的士兵,强行命令部队前进。
他不能退,一旦退了,就彻底输了。
然而,穿过这片令人作呕的区域,前方是一片茂密的荆棘林。
就在他们刚刚踏入林中的瞬间,一名士兵的脚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叮铃铃铃——”
清脆而诡异的铃铛声,毫无征兆地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
数百根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细线,纵横交错地分布在整个荆棘林中,每一根线的末端都牵动着一个隐藏在枝叶间的黄铜铃铛。
此刻,千百个铃铛齐声大作,声音尖锐刺耳,在这死寂的丛林里,宛如阴兵过境,勾魂索命!
最后的致命一击,来自心灵。
当晚,在伪军控制区边缘的一家酒馆里,灯火昏黄。
化了浓妆、穿着和服的白兰,像一只柔顺的猫,依偎在渡边最信任的一名亲信身边,一边为他斟酒,一边用带着哭腔的、充满魅惑的日语轻声说:“长官,您一定要小心啊……我听往来的客商说,东京大本营那边,似乎已经……已经放弃了渡边阁下,说他和他的人,只是某种新战术的试验品……”
这句毒药般的话,经过一夜的发酵,辗转传入了渡边雄一的耳中。
“噗嗤!”武士刀出鞘,鲜血溅满了帐篷。
那名报信的亲信捂着喉咙,不敢相信地倒了下去。
渡边雄一握着刀,胸口剧烈地起伏,但他眼中的怒火,却掩盖不住一丝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在帐篷里,独自枯坐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清晨,林锋收到了最新的侦察报告。
“报告队长,‘豺狼’正在沿原路撤离。他们的队形……很奇怪。”前来报告的侦察兵脸上满是困惑,“步伐凌乱,毫无警惕性。而且……而且每个人都背着一个沉重的包裹,里面装的……好像是我们在陷阱里用的稻草人、刻字的石头,还有那些罐头铃铛……”
他们就像一群收集战利品的疯子,把那些带给他们无尽恐惧和羞辱的“幽灵物品”,全都小心翼翼地打包带走。
林锋走到地图前,看着上面被标记出的撤退轨迹,那条线歪歪扭扭,充满了迟疑和混乱。
他用手指轻轻划过那条线,仿佛在抚摸一头已经失去利爪的困兽。
他轻声说道:“疯的是你们。这片土地,只认活着的人。”
胜利的喜悦并未持续太久。
林锋的目光从地图上移开,落在了山洞角落里那台嗡嗡作响的无线电收发报机上。
一种莫名的不安感,如同藤蔓般悄然爬上心头。
渡边学会了模仿他的战术,带来了更先进的侦测设备。
这一次,他用心理战瓦解了对方。
但下一次呢?
敌人不光在用眼睛看,用脚追。他们,也一定在用耳朵听。
在这片看似原始的丛林里,那些看不见的电波,或许早已变成了敌人最隐蔽、最致命的耳朵。
他凝视着那台机器,那曾经是他们与外界联系的唯一纽带,此刻却仿佛变成了一个潜在的叛徒,随时可能将他们的核心秘密,嘶吼着广播给整片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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