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掌柜很快拿了两副药来,跟葛小姐的丫鬟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杏儿听完就付了钱。
陈昂像获得解脱一般,道:“掌柜的,你家药铺可有后门?”
孙掌柜一听,瞬间明白了这个小伙子的用意,也不多问,连忙道:“有的。从那排药材后面穿过去就是。”
陈昂道了谢,就让杏儿去大门请车夫把马车赶到后门,杏儿领命跑了出去。而陈昂则继续公主抱着从后门而出。
陶七海他们默默跟上。
出了后门,没多久,马车就来了,陈昂又把她抱上车。但坐还是无法坐的,只能趴着,于是,杏儿把车内的长凳拆了,拼在一起,再垫上一些软垫,好让小姐趴着舒服些。
陈昂从车上下来,把陶七海拉到一边,道:“小货郎,烦请你帮个忙,把葛小姐送回县衙。”
陶七海很是不解,这多好的献殷勤的机会呀,怎么不自己去?
陈昂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我虽可以送,但不是很合适。”
“难道我就合适?”陶七海腹诽道:大哥,这可是你老婆,不是我老婆呀,你走点心吧?
陈昂笑道,“合适。我护送过去,自然会被人看见,而且县令大人也会盘问,这对葛小姐的名声不利。小货郎送过去就不一样,你年纪还小,人家只当你是真心帮助。”
陶七海朝他比了个“oK”手势,“懂了。行,我这就送葛姐姐回去。”
葛妙玲原本想早早回去,不领陈昂这份情的,但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却是暖暖的,再回想刚才一路上的抱,心下复杂起来。
杏儿笑道:“小姐,没想到陈公子竟然如此心细,冷静,而且人长得还不错呢,是个很好的姑爷。”
葛妙玲脸色爆红,啐她:“瞎说什么呢?八字还不知道有没有一撇呢。”
葛妙玲这样的担忧是有理由的,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算起来,第一次见面还是十天前。
那天和她和杏儿在新开的一家大布庄铺里闲逛。那家铺子很气派,光是门面就有三开间,经营的布料都是上好的绫罗绸缎,有些布料还用了苏绣,简直奢华得离谱。
葛妙玲自然是买不起的,或者说,不轻易买得起。要是有需要,咬咬牙还是可以买下几尺,给自己做一身衣裳。
所以,那天葛妙玲依依不舍地走出了布庄,简直是一步三回头,却不料当头就和一个书生撞了个满怀。
书生手里的几张手稿就被撞飞,好巧不巧,正好有个挑水的挑夫路过,手稿尽数落在了水桶里。手稿上的字和画就晕染开,墨散出来,把一桶的水都染黑了。
书生着急忙慌地捞起,但为时已晚,纸上的字全都看不清了,画的那些歪歪扭扭的线条也糊了。
书生气极,免不了一通抱怨,语气很冷:“你走路不长眼吗?”
葛妙玲也怒,但自知理亏,所以压着怒火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这字画之所以散开,就是墨条没加胶,纸也没做固墨处理,很容易就晕开的。这样吧,我赔你一些纸笔钱吧?”
书生更气了,眼睛通红,“你赔?你赔得起吗?这可是我花了三天时间画的舆图草稿,都是我的心血,你拿什么赔?”
葛妙玲一把夺过湿了的纸,小心翼翼地打开,果然上面全然看不清了,但大概样子还能认得出来。
葛妙玲只觉得眼前的舆图有些熟悉,便问道:“你画的是什么舆图?我再画一幅赔你便是。”
“你?就凭你?”书生瞪大眼睛,看了一眼一旁的布庄,满脸不屑,“你会看舆图吗?你最好一辈子就流连在棱罗绸缎之中,别出来祸祸人。”
说完,书生大踏步地走开了。
把葛妙玲气得脸色涨红,竟然被这个狂妄自大的书生小瞧了!她想一把把那舆图草稿揉了,但转念又想,最好的报复办法就是:重新画一幅,然后甩他脸上,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一旁无辜躺枪的布庄:……我啥也没做,就被人在门口蛐蛐了。
所以,葛妙玲把草稿带回去了,一张一张地晒干,边晒还边看,终于想起来,这不就是青石县的河流舆图吗?
简单得很!她向她爹葛大人哄来一份青石县的河流舆图,一笔一划地临摹一番,花了一天半的时间就弄好了,上面还标注了许多地名。
没错,葛妙玲不仅识字,还写得一手好字,而且她很聪慧,读书不在话下,什么规定只有男子才能读的《礼记》《毛诗》《左传》,都读了一遍,惹得他爹葛大人总是连连哀叹:“唉,怎么是个女孩呢?”
现在估计不太好甩他脸上了吧?
马车很快到了县衙,葛妙玲也从回忆中醒来,她没让陶七海送到角门,于是,就在县衙门前道了别。
陶七海从五月六禾那里得知四姐并没有买鸡,他并不生气,相反很理解四姐的意思。但是吧,他自觉今天促成了一对鸳鸯,心情很高兴,所以决定,不管四姐怎么阻拦,都要去买一只大公鸡回去,炖汤。
他们才转身,就看到县衙前的一个石壁前,围着三三两两的人,对着石壁上的公告窃窃私语。
陶七海很好奇,拉着四姐她们上前去看,就看到“冬役公告”几个大字,文言文一通读下来,陶七海明白了,这是要征劳役去修路修渠了。
时间从十一月初一到十一月三十,共三十天,每户一丁,不得逃役。
“十一月初一,那不是只剩十天的时间了?”四冬很惊讶,不懂今年的劳役怎么来得这么急,而且还这么长。往年只是二十天而已呢。
五月六禾脸色就垮下来。
“今年又得爹去劳役了。”五月郁闷道。
“每次爹去劳役回来,都瘦了一圈。”六禾眼眶也泛红。
可是陶老爹不去,谁去呢?家里也就他一个成年的男丁,陶七海才八岁呢。当然也可以让大春顶替,但男子的劳力和女子不一样,即使要顶替,里长也会要求得两个女子才行。
那还不如陶老爹自己去呢,一个人苦总好过两个人苦吧?
作为户主代表的陶老爹正坐在村长家的院子里听里长宣读县令关于劳役的事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这次还是我去!
他沉默地抽着烟,并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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