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渊一路连跑带飞地离开了城主府。
该死的契约!该死的君天碧!
他深吸几口气,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
还有任务,得去盯着宁舒雨和那五千石粮食。
那个装模作样的女人,和净无尘倒真是天生一对。
一个伪善,一个清高,肚子里全是坏水。
他身形一晃,朝着城主府外潜行而去。
离耳城郡主暂居的驿馆内,也是热闹得不像样。
宁舒雨摔碎了手边的白玉瓷杯,早已没了人前悲天悯人的仙子模样。
青樱战战兢兢地跪在一旁收拾碎片,大气不敢出。
“郡主息怒……”
一个幕僚模样的中年男子低声劝道,“我们的人折了好几个在东门外……眼下,这粮食若不给,只怕君天碧真会借此发难,污蔑我离耳城煽动暴乱,届时……”
“难道就这么白白便宜了她?!”宁舒雨眼神怨毒,“五千石粮食!足够我离耳城一支军队吃上一个月!就这么喂了尧光城那群贱民?!”
幕僚叹了口气:“郡主,小不忍则乱大谋,粮食给了,我们离耳城能落个仁善之名,净无尘祭司也能承您的情,至于君天碧……”
“她如此倒行逆施,残暴不仁,迟早众叛亲离,到时候,这尧光城,还不是您和祭司大人的囊中之物?”
宁舒雨死死掐着手心,指甲嵌进肉里。
道理她都懂,可这口恶气实在难以下咽!
她精心策划,本想赚尽名声,打压君天碧,结果却赔了夫人又折兵,反被对方狠狠讹了一笔!
“君天碧……”她仿佛要将人嚼碎,“我定要你不得好死!”
她深吸一口气,冷声道:“粮食可以给,但不能让她那么痛快拿到!”
“通知下去,调集最陈旧的粮仓,掺上些沙砾秕谷,运送的车马也给我挑最破旧的,路上……不妨走得慢一些。”
幕僚脸色微变:“郡主,这……若是被察觉……”
“察觉了又如何?”
宁舒雨冷笑,“察觉粮食我们给了,是她尧光城自己验收不严,路途损耗,与我们何干?难道她还能因为这等小事,再跟我离耳城撕破脸不成?”
她就是要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恶心君天碧,挽回一点微不足道的面子。
幕僚见她心意已决,也不敢再劝,只得躬身应下:“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宁舒雨挥挥手,疲惫又烦躁地让他退下。
君天碧,咱们走着瞧。
驿馆外的屋檐阴影里,甘渊虎般贴附着,将下方的动静听了个一清二楚。
掺沙砾?破车马?慢行?
这宁舒雨,表面菩萨,内里烂得流脓。
他轻轻啧了一声。
看来今晚,是没法“安安稳稳”地去给城主大人暖床了。
得给这位郡主殿下,找点事情做做才行。
他身形一动,滑下屋檐,落地无声,迅速朝着城外掠去。
当夜,离耳城第一批装载着粮食的车队,在夜色的掩护下,慢吞吞地驶出了离耳城边界,进入通往尧光城的官道。
押运的离耳城士兵们打着哈欠,慢悠悠地走着,没察觉黑暗之中,数十双眼睛已经盯上了他们。
车队行至一处狭窄林地时——
咻!咻!咻!
数支火箭毫无预兆地从两侧密林中射出,钉在了车队后方载着优质粮草的几辆粮车上!
火势瞬间蔓延!
“敌袭!有敌袭!”押运官惊慌失措地大喊!
队伍乱作一团!
士兵们慌忙救火,却又被林中不断射出的冷箭干扰!
混乱中,几道融入夜色的黑影迅速接近中间那些掺了沙砾的粮车,嗖嗖划开几个口袋,任由里面的劣等粮米混杂着沙砾窸窸窣窣地漏了一地,拖行出显眼的污迹。
同时,一枚刻有离耳城徽记的令牌,被塞进了其中一辆破旧粮车的缝隙里。
做完这一切,黑影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原地救火救得焦头烂额的离耳城押运队。
在天亮之前,离耳城赠粮车队遇袭的事就被尧光城商队飞快地传回了城内。
并且添油加醋——
大火烧毁了大部分优质粮草!
幸存的粮车里,竟然发现大量掺沙砾的劣等粮米!
甚至还在破车里发现了离耳城调度优质粮草的令牌!
疑似监守自盗,故意以次充好,还贼喊捉贼!
谣言愈演愈烈,等到天光大亮,已然传得满城风雨,细节详实,绘声绘色。
宁舒雨听到心腹汇报时,正在用早膳,当场摔了筷子。
“胡说八道!是谁?!是谁在污蔑我离耳城!”她气得浑身发抖。
然而,还没等她想到对策,君天碧的使者已经到了驿馆门外,冷脸要求离耳城郡主就“赠粮遇袭、以次充好”一事,给出明确解释。
并且表示,尧光城主“十分震惊和失望”,若离耳城无诚意,这粮食,尧光城不敢要也不能要。
宁舒雨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解释?她怎么解释?!
说那优质粮草是准备给自己人偷梁换柱的?
说那掺了沙砾的才是真正准备给流民的?
说那令牌是不小心掉进去的?
无论怎么解释,都是越描越黑!君天碧这是把她架在火上烤!
她这才后知后觉,自己那点小动作,早已落入了对方的算计之中!
君天碧早就料到她不会甘心,故意挖好了坑等着她跳!
那个疯子!她根本有病!
宁舒雨眼前一阵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最终,在幕僚死命的劝谏下,她不得不打落牙齿和血吞。
一边对外强撑着脸面表示会严查“袭击者”和“陷害离耳城”的歹人,一边咬着牙,紧急从自家粮仓里又重新调拨了足足五千石实实在在的优质新粮,日夜兼程送往尧光城,以示“清白”和“诚意”。
这一来一回,离耳城损失惨重,颜面尽失。
宁舒雨更是气得病了一场,好几日都称病不出。
而尧光城内,城主君天碧的声望,却在流民们领到实实在在的新粮后,悄然攀升了一些。
虽然依旧恐惧她的手段,但至少,这位城主是真的能弄来粮食,让他们活下去。
是夜。
甘渊拖着略感疲惫的身躯,再次被传召至城主寝殿。
殿内依旧暖得燥人。
君天碧已经沐浴过,换了寝衣,墨发湿漉漉地披在肩头,正就着灯火看新的奏报。
听到脚步声,她波澜不惊:“事情办妥了?”
甘渊懒洋洋地行了个礼,“城主吩咐,属下岂敢不尽心?舒雨郡主现在怕是气得在床上吐血呢!就是可惜了,没能亲眼瞧瞧她那副表情。”
君天碧放下奏报,抬眸看他一眼。
他依旧戴着那碍事的面具,但盖不住那股嘚瑟劲儿。
“做得不错。”她难得夸了一句。
甘渊面具下的眉头挑了一下,正想再要点好处,却见君天碧站起身,走向床榻。
“过来。”她命令道,依旧是那两个字。
甘渊身上的疲惫感冻住了。
又……又来?!
他磨磨蹭蹭地走过去:“城主,属下刚从外面回来,一身风尘……”
“孤不介意。”君天碧已经在外侧躺下,闭上了眼睛。
甘渊看着那张宽大的床榻,只觉得那比龙潭虎穴还要可怕。
他倔强地站在原地,脑子里飞速旋转,该如何拒绝这该死的暖床任务。
“死,还是上来?”君天碧的声音冷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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