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演武场阳光和煦,微风拂过带来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气息。
楚斯年褪去厚重的冬衣,换上一身利落的藕荷色劲装,正手持一柄未开刃的练习用长剑,随着林风的指令,一板一眼地练习着基础的劈、刺、格挡。
长发用一根同色发带高高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
汗水沿着他的鬓角滑落,浸湿少许发丝贴在脸颊旁。
他并不奢望成为什么剑术高手,只求能强健体魄,在危急时刻多一分自保之力。
林风站在他身侧,神情专注不时出声指导:
“楚医师,手腕再下沉三分,对,就是这样,出剑时腰腹要发力,不可只用手臂……”
他一边说,一边上前,亲手为楚斯年调整有些别扭的握剑姿势,态度认真并无半分不耐。
就在两人一个教得仔细,一个学得认真时,演武场边缘一道玄色身影悄然出现。
谢应危抬手,制止了欲要行礼通传的侍卫与内侍,独自一人无声无息地靠近,目光幽深地落在场中那抹藕荷色身影上。
看着楚斯年生涩笨拙,毫无力道可言的剑招,谢应危唇角弯了弯,觉得有些好笑,像在看一只努力张牙舞爪却毫无威胁的猫儿。
然而,当他的视线转到正亲密地贴着楚斯年,为其调整动作的林风身上时,那点笑意瞬间消失,眸色沉了下去,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涌上心头。
他不再隐藏身形,迈步走了过去。
脚步声惊动了场中二人。
楚斯年和林风同时转头,见到来人俱是一惊,连忙收起架势,躬身行礼:
“参见陛下。”
“免了。”
谢应危语气平淡,目光在楚斯年被汗水濡湿的额角和微微泛红的脸颊上扫过,最后落在林风身上。
“朕随意走走,倒是扰了林都尉教习的雅兴。”
他给自己的出现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林风连忙道:“不敢,陛下言重了。”
谢应危这才将视线转向楚斯年,眉梢微挑,语气带着一丝微妙的兴师问罪感:
“楚卿要习武强身,怎不来寻朕?莫非是觉得朕的武艺不及林都尉?”
他这话问得颇为刁钻,隐隐将林风放在比较的位置上。
楚斯年气息还未完全平复,闻言恭敬答道:
“陛下日理万机,臣岂敢以此等微末小事叨扰圣听。林都尉武艺高强,教导亦是尽心尽力。”
这话听着合情合理,但谢应危心里那点不痛快却没消散。
他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转而看向林风,唇角勾起一抹带着战意的弧度:
“久闻林都尉刀法凌厉,今日既然碰上不如切磋一番,也让朕活动活动筋骨。”
林风心中叫苦不迭,与陛下切磋?
他脖子上可只有一个脑袋!
但他不敢拒绝,只得硬着头皮抱拳:“臣……遵命。还请陛下手下留情。”
两人各自去兵器架挑选武器。
林风选了自己惯用的制式长刀,而谢应危则抬手取下了一杆通体乌黑,分量极重的长枪。
长枪在他手中仿佛没有重量般,随手挽了个枪花,带起一阵凌厉的破空声。
楚斯年退至场边,心中也有些好奇。
他虽知谢应危武功高强,但亲眼所见的机会并不多。
切磋开始。
林风起初极为谨慎,出招留有余地,生怕伤到龙体。
然而,几招过后他便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谢应危的枪法与他平日处理政务时的阴沉或面对楚斯年时的别扭截然不同,充满大开大合,一往无前的霸烈之气。
那杆重枪在他手中,时而如蛟龙出海,迅猛刚烈;时而如毒蛇出洞,刁钻狠辣。
攻势如同疾风骤雨,密不透风,压得林风几乎喘不过气来。
林风心中骇然,这才明白陛下当年能在北境军中杀出赫赫威名绝非侥幸。
他再不敢有丝毫保留,将毕生所学尽数施展,一把长刀舞得水泼不进,全力格挡、闪避,寻找着哪怕一丝一毫的反击机会。
场中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两道身影快得几乎让人眼花缭乱。
林风的刀光如雪,凌厉逼人,而谢应危的枪影如墨,沉重如山。
每一次碰撞都迸发出火星。
楚斯年在场外看得心惊肉跳。
他虽不通高深武艺,但也看得出林风已是全力以赴,而谢应危甚至带着一丝游刃有余的淡然。
终于,在一次迅猛的突刺被林风险之又险地格开后,谢应危手腕猛地一抖,枪尖如同拥有生命一般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绕过林风的刀锋,如同毒龙出洞倏地停在林风咽喉之前!
冰冷的枪尖距离皮肤不过一寸!
林风浑身僵住,冷汗瞬间湿透后背。
他能清晰感受到枪尖上传来凝而不发的恐怖杀意,只得缓缓放下长刀,深吸一口气,心悦诚服道:
“陛下神武,臣、臣输了。”
谢应危手腕一收,长枪撤回负于身后。
他脸上并无多少得意之色,仿佛战胜一个羽林卫都尉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他心情颇好地转头,想看看楚斯年此刻是何种表情——
是惊叹?是崇拜?
他目光扫向楚斯年原本站立的位置,却愕然发现人不见了!
谢应危脸上那点愉悦瞬间冻结,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周遭的空气都凝固了。
他冰冷的视线射向侍立在不远处的高福。
高福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连忙小步上前,苦着脸,小心翼翼地抬手指了指演武场的另一个方向。
谢应危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不远处空旷的跑马道上,那匹通体雪白名为“照夜”的骏马,正驮着那个藕荷色的身影一步一顿地溜达着。
楚斯年双手紧紧抓着缰绳,身体随着马匹的走动而微微晃动。
他神情专注,正努力适应着马背上的平衡,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练习中,压根没注意到这边惊天动地的切磋已经结束。
谢应危:“……”
他握着长枪的手指紧了紧,看着那个在马上笨拙却认真的身影,再看看身旁还有些惊魂未定的林风,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感涌上心头。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他黑着脸将长枪往兵器架上一掷,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咬牙切齿地走了。
朕的楚卿,好得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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