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波的车队带着压抑的怒火和屈辱,消失在盘山公路的黑暗中。山顶上令人窒息的肃杀气氛骤然一松,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硝烟未散的紧张感。我瘫坐在冰冷的泥地上,浑身脱力,冷汗早已浸透内衫,腿软得站不起来。
这时,一个身影快步走到我面前,蹲下身,粗糙有力的大手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将我从泥地里搀了起来。是李白玉。
“妹夫!没事吧?摔着没?”他声音洪亮,带着一种江湖人特有的、毫不掩饰的关切,手掌用力,撑住了我发软的身体。
“没……没事,谢谢……白玉哥。”我借着他的力气站稳,声音还有些发颤,下意识用了敬称。
李白玉一听,浓眉一挑,蒲扇般的大手用力拍了拍我的后背,差点又把我拍个趔趄,爽朗地笑道:“哎!别叫那么生疏! 什么哥不哥的!”他挤了挤眼睛,带着点戏谑和亲热,“叫小舅子!以后我就是你小舅子!”
他这话一出,旁边正在走过来的我姐温宁脸“唰”一下就红了,狠狠地瞪了李白玉一眼,低声道:“白玉!你胡说什么呢!”
李白玉被瞪得缩了缩脖子,讪讪地笑了笑,连忙改口:“好好好,不开玩笑,不开玩笑。还是叫哥吧,叫哥顺耳!”
我看着他和我姐之间这微妙的互动,心里似乎明白了点什么,赶紧点头:“好的,白玉哥。”
“这就对了!”李白玉又恢复了大咧咧的样子,扶着我,上下打量,“哪个学校的?一中初中部?我看看那里面有没有我的小弟,以后在学校有啥事,报我名字……哦不,”他看了一眼旁边神色平静的曼姨,改口道,“有事直接找你白玉哥我!”
我点点头,心里有些暖,又有些复杂。这个刚刚还带着上百号人要和明波火并的江湖大哥,此刻却像个热心的邻家大哥一样关照我。
就在这时,那两个一直沉默站在曼姨身后的永泰街的壮汉也走了过来。皮肤黝黑那个凑近我,他个子很高,我得仰头看他。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直接瓮声瓮气地低声问:
“小子,想不想打人?”
我愣了一下:“打谁?”
黑汉言简意赅:“中午。校门口。打你那小子。” 他指的是刀疤脸林疯子手下那个动手最狠的马仔。
我心里一紧,中午被当众毒打的屈辱瞬间涌上心头。我咬着牙点头:“对,是他打的。”
黑汉脸上露出一丝近乎狰狞的、却又带着点憨气的笑:“挨了打,得打回去。” 他语气理所当然,“我知道他住哪。刚查的。” 他效率高得吓人。
我心里一股恶气冲了上来,几乎没犹豫:“对!打回去!”
黑汉点点头,不再废话,指了指停在一旁的一辆高大的黑色路虎:“行。上车。” 他又对旁边那个光头壮汉示意了一下,光头默不作声地走向驾驶座。
他给我准备了个麻袋。 我看到他从路虎后备箱里拎出一个皱巴巴、脏兮兮的大麻袋,随手扔在了后座上。那麻袋像是一个无声的宣告,预示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我心跳加速,既有报复的快意,也有初次参与这种事情的紧张。我看向曼姨和我姐。曼姨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许。姐姐脸上闪过一丝担忧,但看到我眼中的坚决,以及站在我身边的李白玉和那两个煞神般的壮汉,她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没阻止。
“去吧,庭言,……小心点。”姐姐低声说。
李白玉咧嘴一笑,又用力拍我肩膀:“去吧妹夫!练练胆!有事打电话!”
我深吸一口气,对黑汉点了点头,拉开车门,坐进了路虎宽大的后座。那个脏兮兮的麻袋就扔在我脚边。黑汉坐进副驾驶,光头发动了汽车,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
车子缓缓调头,驶离了这片刚刚经历了惊心动魄对峙的山顶。车窗外,曼姨、姐姐和李白玉的身影渐渐变小。我坐在车里,看着脚边的麻袋,手心里因为紧张和兴奋而满是汗水。
温庭言,你不再是被动挨打的那个了。有人替你撑腰,有人替你查地址,甚至有人替你准备好了麻袋。这条以血还血的路,你终于要迈出主动的第一步了。这辆驶向城区的路虎,会带你走向怎样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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