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知县衙门的后堂书房却温暖如春。炭盆烧得正旺,知县吴方明披着狐裘,正对着一盘棋局凝神,手边是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他喜欢这种运筹帷幄的感觉,就像下棋,每一步都要计算得失。
然而,一声近乎粗暴的通传打断了他的闲情逸致:“大人,武松求见!”
吴方明眉头一皱,闪过一丝不悦。这个武松,不是被支去郓城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如此不懂规矩,深夜直闯后堂?他本能地想拒而不见,但“武松”这个名字背后代表的麻烦,让他不得不慎重。
“让他进来。”吴方明放下棋子,整了整衣冠,恢复了父母官那副威严持重的表情。
书房门被推开,一股凛冽的寒气裹挟着雪花涌入。武松大步跨进,他浑身落满白雪,眉睫挂霜,但腰杆挺得笔直,眼神如同此刻窗外的寒风,冰冷刺骨。他甚至没有行礼,就那么直直地站在吴方明面前。
“武都头,深夜闯衙,所为何事?你差事办完了?”吴方明先发制人,语气带着责问。
武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物件,轻轻放在书桌上,正压在那盘未下完的棋局上。“大人,卑职此次回来,是为呈送一件关乎清河县安危、更关乎大人前程的要紧之物。”
吴方明看着那油布包,心中莫名一紧:“这是何物?”
武松解开油布,露出里面那本账册。“大人一看便知。”
吴方明狐疑地拿起账册,随手翻了几页。起初是漫不经心,但很快,他的脸色变了。手指开始微微颤抖,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越翻越快,眼神从疑惑变成震惊,最后化为恐惧。
账册上,一笔笔清晰记录着西门庆生药铺走私南洋禁药的明细、时间、数量、经手人,更触目惊心的是后面部分,详细罗列了行贿官员的名单、金额、事由!从县衙的押司、孔目,到掌管刑名的县尉,甚至上面赫然出现了他吴方明的名字!虽然金额不大,只是几次“节敬”和“寿礼”,但白纸黑字,铁证如山!
这账本若公之于众,整个清河县的官场将天翻地覆,他吴方明的乌纱帽,乃至项上人头,都难保!
“这……这……此物从何而来?”吴方明声音干涩,试图保持镇定,但微微颤抖的尾音出卖了他。
武松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从何处得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上面所载是否属实?西门庆勾结张团练,走私禁药,行贿官员,更指使下人下毒谋害我兄长武大郎,构陷我嫂嫂潘金莲入狱!这些,大人可知情?”
吴方明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站起:“武松!你此言何意?莫非怀疑本官与西门庆有染?本官一向清廉,怎会……”
“大人!”武松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卑职并非质疑大人清廉。只是此账本关系重大,西门庆、张团练罪证确凿。如今我嫂嫂被他们非法拘押于守军大营,性命危在旦夕;我兄长病重,被囚于县衙大牢。若不能及时平反昭雪,恐怕明日提审之时,便是冤案铸成之日!届时,若这账本内容不小心流传出去……恐怕对大人的官声,也大有妨碍。”
这话软中带硬,既是陈述利害,也是隐晦的威胁。吴方明岂能听不出来?他脸色变幻不定,心中飞速盘算。武松这是逼他站队!西门庆和张团练确实势大,但这账本更是催命符。保西门庆,就要承担账本泄露的风险;保自己,就必须立刻惩治西门庆,平息武松的怒火。
书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炭火偶尔爆出的噼啪声。吴方明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内心天人交战。他终于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看向武松的眼神复杂无比。
“武都头,你所言……若属实,那西门庆、张团练确是罪大恶极!”他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一条路,“本官即刻签发文书,命你暂代县尉之职,全权负责查办此案!着你立刻带人前往守军大营,提审相关人犯,解救无辜!若张团练敢阻挠,便是抗命!”
说着,他走到书案前,铺开公文纸,飞快地写下手令,盖上知县大印。动作之快,生怕慢了一秒自己会反悔。
武松接过那张尚带墨香的手令,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他知道,这不过是吴方明在巨大压力下的自保之举,并非真心要主持公道。真正的硬仗,在守军大营,在张团练和西门庆面前。
“谢大人!”武松抱拳,转身便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看着武松消失在风雪中的背影,吴方明瘫坐在太师椅上,仿佛被抽空了力气。他看了一眼桌上那本账册,如同看着一团烈火。他必须立刻想办法把自己从这团火中摘出去,哪怕…牺牲掉西门庆这颗棋子。
而此刻,西门庆府中,一场盛宴才刚刚开始。他与张团练举杯畅饮,庆祝明日即将“尘埃落定”的计划,全然不知,一场由武松掀起的惊雷,已撕裂夜空,正朝着他们滚滚而来。
风雪更急了,长夜将尽,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一场决定无数人命运的对决,即将在守军大营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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