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光炸裂的瞬间,水道崩塌。藤须在电弧中扭曲断裂,碎屑混着气泡翻涌而上。谢无妄一把拽住汐瑶手腕,借爆炸冲击力向前冲出裂缝。水流猛然一空,三人破水而出,落在一片环形石坛之上。
石坛悬浮海面,四周漆黑如墨,唯有中央祭台泛着暗红微光。地面刻满交错符文,正缓缓旋转,像有生命般呼吸起伏。青冥站在阵心,绿发垂落肩头,翡翠石额饰映着血阵光芒,手中蛇形权杖轻点地面,每一下都让符文亮一分。
叶璃站在石坛边缘,赤金双眸紧锁那道身影。她刚从东侧浅湾赶来,气息未稳,眉心忽然一烫,狐火自内而生,顺着经脉窜至指尖。她抬手按住额角,心焰罗盘剧烈震动——这阵法底下压着东西,古老、残缺,却与初代秘宝气息完全吻合。
“你们来了。”青冥开口,声音温和,“比我预计的快。”
谢无妄将雷锤横在身前,左眼雷纹石闪烁不停。他没说话,只是微微侧身,把叶璃挡在身后半步。刚才那一击消耗不小,体内雷能尚未回满,此刻不敢轻动。
汐瑶站直身体,鱼尾化作双腿,湿透的裙摆贴在脚边。“我带他们进来,是为了阻止你。”她说,“不是帮你完成血祭。”
青冥笑了笑,权杖抬起,指向叶璃与谢无妄:“他们本就是补全仪式的最后一环。双生同频,命格相引,一个承载月神心火,一个执掌雷鸣之术——这样的灵魂,千年来只出现过一次。”
叶璃冷笑:“所以夜昙族服上的布片是你故意留的?”
“不错。”青冥坦然承认,“我知道你会去烬海,也知道谢无妄不会让你独自涉险。只要你们靠近浮岳,心焰罗盘与雷纹石就会共鸣,激活地下封印。而汐瑶……”他目光转向人鱼少女,“她是最合适的引路人。”
汐瑶脸色发白:“你说过不动用活人献祭。”
“我说过不伤无辜。”青冥语气依旧平静,“但他们不是普通人。他们是钥匙,是通道开启的必要代价。你带他们来,是在帮我完成使命。”
“你骗我。”汐瑶声音发颤,“你说要修复海眼,说要阻止冥渊吞噬归墟……可你现在要做的是复活一个早已死去的存在!”
青冥不再回应。他权杖重重顿地,血阵骤然扩张,红光冲天而起。石坛四周阴影晃动,数十名浮岳弟子从黑暗中走出,手持长刀,脚步整齐划一。他们眼神空洞,脸上毫无表情,仿佛被抽去了神志。
刀锋出鞘声接连响起。
叶璃立刻后退半步,掌心凝聚一团幽蓝火焰。谢无妄低喝:“别动。”他盯着阵法节点,发现那些符文并非单纯刻画,而是由无数细小藤根缠绕而成,深埋地下,与整座浮岳连为一体。
“这阵法靠藤妖供能。”他传音给叶璃,“切断根源才能破局。”
叶璃点头,不动声色调动心焰罗盘扫描地面。罗盘指引她看向阵心左侧三丈处——那里有一块凸起的岩柱,内部藤脉最为密集。
就在两人准备行动时,浮岳弟子同时迈步逼近。
刀光闪动,最先出手的两人直扑叶璃咽喉与肋下。她侧身避过第一击,反手甩出狐火,逼退第二人。可第三柄刀已从死角切入,速度快得来不及反应。
一道水袖凭空卷来,柔劲裹住刀锋,将其猛地偏转。利刃插入石缝,震得碎屑飞溅。
汐瑶挡在叶璃面前,双臂张开:“住手!他们是受我引导才来的!你们不能杀他们!”
“让开。”一名弟子冷声道,“祭司下令,违者同罪。”
“你们清醒一点!”汐瑶怒吼,“青冥已经控制了你们的意识!看看你们的眼睛——根本不是自己在做决定!”
没人停下。
更多刀锋压来。
谢无妄雷锤横扫,电弧炸开三人攻势。他跃至叶璃身旁,低声道:“撑住,我找机会轰开那根柱子。”
叶璃咬牙点头,双手结印,狐火在周身形成屏障。火焰纹饰在银鳞护甲上蔓延,如同活物游走。她能感觉到经脉灼痛加剧,但此刻顾不上压制反噬。
汐瑶再次出手,水袖翻飞如浪,接连卷开数柄利刃。她转身对青冥大喊:“你答应过不伤人!那是你在母亲灵前立下的誓!”
青冥静静看着她,眼神里没有愧疚,只有决绝。“誓言只为守护族群存续。如今归墟将倾,永夜回廊即将开启,若不用最强之力重启封印,五域都会陷入混沌。牺牲几个继承者,换万世安宁,值得。”
“你根本不是为了重启封印!”汐瑶声音撕裂,“你是想用他们的命格强行唤醒初代月神!你想让她成为你的傀儡!”
青冥沉默片刻,终于抬起了权杖。
“既然你看穿了,那就没必要再隐瞒。”
他话音落下,血阵中央升起一团扭曲光影。那光影缓缓凝聚,显现出半块残片虚影——契约残片!其上铭文残缺,却散发着浓郁的远古气息。叶璃心头一震,心焰罗盘疯狂预警:这块残片与霜崖秘典记载的完全一致,正是通往永夜回廊的关键之一。
“原来如此。”谢无妄冷笑,“你不只是想复活月神,你还想掌控她。”
“掌控?”青冥摇头,“我是要代替她。初代陨落后,五域失衡,冥渊肆虐,谁来维持秩序?是我日夜守望归墟潮汐,是我一次次镇压海底躁动。既然无人担责,那就由我接过她的位置。”
叶璃盯着那残片虚影,忽然开口:“你根本不知道怎么用它。”
青冥眯起眼睛。
“你以为拼齐残片就能开启永夜回廊?”她一步步向前,“可真正的钥匙不是物品,是双生同频的共鸣。你抓错方向了。”
“那就让我试试看。”青冥举起权杖,高声念咒。血阵光芒暴涨,地面渗出暗红液体,顺着符文流向中央。那液体带着温热气息,竟是活体精血!
浮岳弟子动作更急,刀锋如雨落下。
谢无妄挥锤格挡,却被三人合力逼退一步。他右臂旧伤裂开,黑雾再度蔓延。叶璃察觉不对,甩出一缕狐火缠住他手臂,暂时压制腐蚀。
“还能战吗?”她问。
“死不了。”他抹去嘴角血迹,“等我信号。”
汐瑶突然冲向青冥:“住手!如果你敢动他们,我就毁掉潮心井的主控阵眼!整个归墟都会失控!”
青冥冷笑:“你不会那么做。你是继承人,你比谁都清楚后果。”
“但我恨你。”汐瑶一字一句,“十年前你把我妹妹推进祭坛那天,我就发过誓——总有一天,我要亲手终结你的野心。”
话音未落,她掌心凝出一把冰刃,直刺青冥胸口。
青冥轻轻抬杖,一道绿光射出,将她击飞数丈。汐瑶摔在地上,唇角溢血,却仍挣扎起身。
叶璃抓住时机,猛然催动心焰罗盘。金色纹路自血脉浮现,瞬间锁定岩柱位置。她低喝一声,全身狐火爆发,朝着目标疾冲而去。
谢无妄同时跃起,雷锤蓄满能量,直指阵心支柱。
青冥抬头,翡翠石骤然发亮。
“来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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