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岭密室内,灯火通明。秦佳喻正全神贯注地调整着一份荧光标记物的粘合剂配方,试图平衡其附着力和可去除性。一个看似微小的参数,可能在战场上就意味着生死之差。
她下意识地动了动左肩,一阵酸痛自深处传来,让她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那是上次在侯府赏花宴留下的“纪念”。为了拉住那个险些落水的小公子宝儿和他那因急切而扑倒的母亲,她左肩和手臂硬生生撞破了栏杆。当时剧痛钻心,还留了不少血。虽休养了这些日子,好了大半,但每逢阴雨天或是劳累过度,仍会有些酸痛。
荆离敏锐地注意到了她细微的动作停顿和那瞬间僵硬的身形。“主上,您……”他语气带着关切。他一直以为“萧先生”只是身体单薄些,却不知竟似有旧伤在身。
“无碍。”秦佳喻的声音透过面具,瞬间恢复平稳,打断了他的询问,“继续。批次七的耐水性测试数据记录好了吗?” 她将注意力强行拉回眼前的实验,仿佛那疼痛从未存在。
正在此时,密室门外传来三长两短的特定敲击声——是留在丞相府附近观察的轻黛传来的紧急信号。
荆离立刻起身开门。轻黛闪身进来,附在萧澄耳旁,低声快速禀报:“主上,丞相府传来消息,兵部侍郎沈大人的夫人携厚礼拜访,大小姐秦佳韵作陪,指名要见您,说是感谢上次赏花宴的救命之恩。大夫人已派人去请了。”
秦佳喻动作一顿。沈家?她想起那日宴会上,那个惊慌失措的贵妇和吓得哇哇大哭的胖娃娃。原来是兵部侍郎沈括的妻儿。当时情急,她只想着孩子不能落水,也没顾得上对方身份,倒是没想到对方会如此郑重其事地上门道谢,还通过秦佳韵来牵线。兵部侍郎……这可是实权职位。
“知道了。”她放下手中的玻璃棒,“荆离,这里交给你,按计划进行第三轮稳定性测试。数据务必精确。”
“是,主上放心。”荆离沉声应道,目光却仍担忧地扫过她的左肩。
秦佳喻迅速离开了黑石岭,抄最近且最隐蔽的小路返回丞相府。翻墙入院,换下沾染了矿石和化学试剂气味的劲装,匆匆套上一件宽松的水蓝色襦裙,恰好能遮掩左肩的旧伤。轻黛早已备好温水帕子,帮她快速擦拭,掩盖掉额角急行带来的细汗,又在她苍白的脸上极淡地扫了点胭脂,让她看起来只是比平日更虚弱一点,却不至于失礼。
刚收拾停当,大夫人的丫鬟便到了院外请人。
秦佳喻深吸一口气,将属于“萧澄”的冷锐和计算尽数敛去,垂下眼睫,脸上带上几分恰到好处的病弱与倦怠,扶着轻黛的手,慢慢走向正厅。
还未进门,便听到里面传来女子热络的谈话声。
“……可不是嘛!当时真是吓死我了!宝儿要是掉下去,我真是不敢想!多亏了二妹妹眼疾手快!”这是秦佳韵的声音,带着后怕和感激。
“是啊,林夫人,您是没瞧见,二小姐那一下扑过去,自己却撞得不轻!我当时都慌了神,事后才想起来,真是过意不去!”另一个略显激动的声音接话,想必就是沈夫人。
秦佳喻缓步走进正厅,微微屈膝行礼:“母亲,姐姐。” 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气弱。
众人的目光立刻聚焦在她身上。
大夫人林氏看着她,目光温和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探究:“佳喻来了。快见过沈夫人,沈夫人特意来看你。”
沈夫人立刻起身,几步上前就拉住了秦佳喻的手,情绪激动,眼眶都有些发红:“二小姐!可算是见着你了!那日之后我这心里一直惦记着,你为了救宝儿和我,肩膀伤得厉害,一直卧床休养?今日瞧着脸色还是这般差,可大好了?”她话语急切,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秦佳喻微微侧身,似乎不经意地避开了沈夫人可能碰到她左肩的动作,垂下眼帘,轻声道:“劳夫人挂心了,只是些许小伤,将养几日便好,并无大碍。看到夫人和小公子安然,佳喻便放心了。”
她这番避让和轻描淡写的回答,在沈夫人看来更是懂事得让人心疼。哪是什么小伤?能流血至昏厥,怎么可能是小伤。
“二小姐,真是……太谦逊了!”沈夫人握紧她的手,“那哪里是小伤!若不是你,我和宝儿……”她说着,声音又哽咽起来,回头从嬷嬷手里接过一个锦盒,不由分说塞给秦佳喻,“这是一支上好的老山参,还有几贴宫里太医开的活血化瘀的膏药,最是对症!你一定收下!千万养好身子,若是落了病根,我这一辈子都难安!”
宝儿也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好奇地看着这个脸色苍白却很好看的姐姐,含糊地叫了声:“姐姐……谢谢……”
看着孩子天真无邪的脸庞,秦佳喻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意,那颗小小的单边虎牙露了出来,冲淡了病气,显得格外灵动。她轻轻摸了摸宝儿的头:“小公子真乖。”
这一幕更是让沈夫人心软成了一滩水。
大夫人林氏在一旁看着,心中讶异更甚。只知秦佳喻在赏花宴上受了伤,竟不知她救的是侍郎夫人和公子。再看此刻沈夫人这感激涕零、恨不得掏心掏肺的模样,这分量可非同一般。她这个庶女,何时有了这般胆识和气度?还如此沉得住气,醒来后只字未提。
秦佳韵也笑着打圆场:“母亲,您是没见当时那场面,二妹妹真是冷静又勇敢。沈夫人是真心感激,您就让妹妹收下吧,也是沈夫人的一片心意。”
林氏这才笑道:“既如此,佳喻,你就收下吧,好生谢谢沈夫人。”
秦佳喻这才依言谢过,让轻黛收下礼物。她又陪着说了一会儿话,应对得体,话不多却句句熨帖,既不过分热络巴结,也充分表达了该有的礼数,只是偶尔会因为左肩不适而微微调整一下坐姿,更坐实了她伤得不轻的事实。
沈夫人越看越觉得这丞相府的二小姐虽然身子弱些,但心性善良、沉稳懂事,不像有些闺秀那般娇气或浮躁,心中好感倍增,临走前又再三邀请她日后身体大好了,定要去沈府小住散心。
送走沈夫人,回到自己院子,秦佳喻才轻轻吁了口气,下意识地揉了揉酸痛的左肩。
轻黛一边清点礼物,一边又是后怕又是骄傲:“小姐,您当时伤得那么重,奴婢都快吓死了!没想到救得竟是兵部侍郎家的夫人和公子!看沈夫人这架势,是真把您当救命恩人了!”
秦佳喻看着那支品相极佳的老山参和太医院的秘制膏药,眸光微动。这确实是意外之喜。沈括在兵部地位不低,且并非她父亲秦淮的派系,这条线或许比预想的更有价值。
“嗯。膏药留下,山参……收好,日后或许有用。”她淡淡吩咐。疼痛和人情,都不能浪费。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渐沉的夕阳。旧伤提醒着过去的惊险,而沈家的到来,则预示着新的可能性。云琮的试探,沈家的感激,黑石岭的机密……各方丝线正在悄然交织。
而她,需要在这越来越复杂的棋局中,让自己的每一步,都走得更有价值。左肩的酸痛,仿佛也成了这博弈中一个无声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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