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宫的梧桐叶落了满地金箔，转眼就到了四国庆典的前五日。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凤栖宫的偏殿就已经忙活起来，青鸾和玄雀带着一众宫人清点庆典要用的器物，白灵则在梧桐院的聚灵阵旁调试法器，白鹤蹲在医圃里检查新种的药草，整个凤栖宫都浸在一种忙碌却温馨的氛围里。
昭凰是被殿外的脚步声吵醒的，刚睁开眼，就看到沧溟煦正俯身帮她掖被角，晨光落在他的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醒了？” 他压低声音，指尖碰了碰她的脸颊，“今日庆典筹备的管事要来回话，我让他们晚点过来，你再睡半个时辰。”
昭凰摇了摇头，撑着身子坐起来，习惯性地搭了下腕脉，感受着腹中平稳的悸动，才笑着道：“睡不着了，再说庆典是大事，我得亲自盯着才放心。”
说话间，青黛端着洗漱的水盆轻手轻脚进来，见二人醒了，连忙笑道：“娘娘，今日御膳房熬了您爱喝的红枣银耳羹，还备了些软糯的莲子糕，都是按着安胎的方子做的。”
“先放着吧。” 昭凰接过青黛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刚起身，就被沧溟煦扶住了腰，“慢点，白鹤说你如今起身得缓着点。”
“我哪有那么娇气。” 昭凰嗔了他一眼，却还是顺着他的力道站稳了，“对了，昨日北幽的使臣到了吗？墨羽说他们途经青州遇上滑坡，物资损了大半，有没有缺什么？”
“已经安顿好了，” 沧溟煦帮她理了理衣襟，“我让人从内库拨了些绸缎和玉器补上了他们的贺礼，烈鹰也亲自来赔了罪，使臣那边没什么怨言，还说青州知府处置得当，要向咱们学应急之法。”
正说着，玄雀掀帘进来，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册子：“陛下，娘娘，这是庆典流程的最终版，您二位过目。明日南溟的靖王就到了，西凤的太子也会带着使团过来，淳于陛下和崔皇后说要晚两日，正好赶上正典。”
昭凰接过册子翻了翻，指尖点在其中一页：“这礼乐环节，是不是可以加些四国的特色？比如南溟的藤鼓、北幽的胡笳、西凤的编钟，再配上东溟的玉磬，既显和睦，又有四海一家的意头。”
“这个主意好。” 沧溟煦凑过去看了一眼，转头对玄雀道，“你去跟太常寺说，按皇后的意思改，另外让他们多备些孩童的席位，庆典当日，允许百姓带着孩子到宫门外观礼，沾沾喜气。”
“奴婢这就去办。” 玄雀应声退下，刚走到门口，就和进来的青鸾撞了个正着。
青鸾手里拿着一封急报，脸色却没什么波澜：“娘娘，凤安堂那边传信，说北幽使臣里有几位随从水土不服，白鹤姑娘已经过去了，还说您要是得空，过去给瞧瞧？”
“我正好去看看。” 昭凰闻言就要起身，沧溟煦连忙拉住她：“你如今不宜劳累，我让太医院的院判跟着去，要是有棘手的，再让白鹤来请你。”
“那些随从的症状我大概能猜到，” 昭凰却摇了摇头，“北幽气候寒凉，他们来东溟遇上暖秋，大多是湿热入体，我去开个方子，比院判更对症些，而且也能顺便安抚使臣的心。”
沧溟煦拗不过她，只好让墨羽安排了软轿，亲自陪着她去了使臣的住处。刚到门口，就见白鹤迎了上来，低声道：“娘娘，确实是湿热入体，还有两位老臣带了旧疾，我用了您之前给的祛湿散，暂时稳住了。”
昭凰点点头，跟着白鹤走进屋内，北幽的使臣正守在床边，见帝后进来，连忙起身行礼：“劳烦陛下和娘娘亲自过来，真是折煞臣等了。”
“都是自家兄弟，客气什么。” 昭凰摆了摆手，走到床边坐下，抬手给一位老臣搭了脉，又看了看舌苔，才道，“老大人这是旧年的风湿遇上湿热，我开个方子，三剂就能见效，另外让白鹤给你们备些祛湿的香囊，带在身上能预防。”
她说着，就从袖中掏出纸笔，飞快地写了个方子，递给旁边的药童：“按这个抓药，文火慢煎，饭后半个时辰服下。”
老臣连忙道谢，眼中满是敬佩：“皇后娘娘医术果然名不虚传，臣在北幽就听过您的名号，今日一见，果然名至实归。”
“不过是些家常医术。” 昭凰笑了笑，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才和沧溟煦一起离开。
回去的路上，软轿行得缓慢，昭凰靠在沧溟煦肩头，看着窗外掠过的宫墙：“明日南溟靖王到了，要不要设宴接风？”
“已经安排好了，” 沧溟煦帮她拢了拢披风，“就在凤栖宫的梧桐院，摆家宴，不搞排场，正好也让他们看看凤栖宫的样子，安心跟着咱们做事。”
昭凰眉眼弯起：“还是你考虑得周全。”
次日晌午，南溟靖王的使团如期抵达，沧溟煦和昭凰亲自到宫门口迎接。靖王一下马车，就笑着上前见礼：“陛下，娘娘，臣给二位带了南溟新熟的稻米，还有百姓们亲手织的锦缎，都是心意。”
“靖王太客气了。” 昭凰让宫人接过礼物，笑着道，“今日在凤栖宫摆了家宴，都是些家常便饭，靖王别嫌弃。”
一行人往凤栖宫走去，靖王看着沿途的景致，忍不住赞道：“凤栖宫果然气度不凡，尤其是那棵梧桐，真是祥瑞之兆。”
到了梧桐院，宴席已经摆好，都是些清淡的菜肴，还特意加了南溟的特色小吃。席间，靖王说起南溟新政学堂的进展：“娘娘说的律法课程，西凤来的官员已经开课了，百姓们听得认真，都说懂了律法，往后做事更有分寸了。”
“那就好。” 昭凰夹了一块藕片放进嘴里，“等课程走上正轨，就可以让本地的秀才跟着学，慢慢接手，这样才能长久。”
沧溟煦举杯道：“靖王一心为南溟百姓，为四国太平，这杯酒，朕敬你。”
靖王连忙起身回敬：“臣只是做了分内之事，真正该敬的，是陛下和娘娘，是二位带来了四海归心的好日子。”
家宴一直到傍晚才散，送走靖王后，昭凰有些乏了，靠在殿内的软榻上歇着。青黛端来一碗安胎汤，轻声道：“娘娘，西凤那边传信，说太子的使团已经到了东溟边境，明日就能进宫，还带了不少西凤的特产，说是给您补身子的。”
“皇弟他们倒是有心。” 昭凰接过汤碗，浅尝了一口，“对了，庆典当日的安保，墨羽都安排好了吗？”
“都妥当了。” 墨羽恰好进来回话，“凤栖宫内外都布了暗卫，宫门的守卫也加了倍，另外白灵姑娘的聚灵阵也能感应异动，万无一失。”
“那就好。” 昭凰放下汤碗，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明日太子他们到了，我得见见他们，问问父皇母后的近况。”
转眼到了庆典正日，天还没亮，宫人们就开始张灯结彩，宫门外也围了不少百姓，都想看看这四海同庆的盛景。辰时刚到，各国使臣就陆续入宫，西凤太子的使团也到了，太子一下马车，就快步走到昭凰面前行礼：“皇姐，父皇母后让我给您带了安胎的圣品，还说让您好好养着，别操心朝堂的事。”
“我有分寸。” 昭凰扶起他，笑着道，“快进去坐，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
巳时，庆典正式开始，太和殿前的广场上，四国使臣分列两侧，文武百官站在阶下，沧溟煦牵着昭凰的手走上丹陛，阳光洒在二人身上，竟隐隐有金光流转。
司仪高声唱喏，礼乐响起，南溟的藤鼓、北幽的胡笳、西凤的编钟、东溟的玉磬合在一起，声势恢宏却又和谐悦耳，引得宫门外的百姓阵阵欢呼。
礼乐毕，沧溟煦接过内侍递来的酒爵，朗声道：“今日四海同庆，是四国百姓同心同德的结果！往后，东溟愿与西凤、南溟、北幽携手，护佑万民，共享太平！”
“护佑万民，共享太平！” 百官和使臣齐声高呼，声音响彻云霄。
昭凰站在沧溟煦身侧，看着下方的景象，又摸了摸小腹，心头一片滚烫。忽然，她感觉腹中动了一下，微弱却清晰，她猛地睁大眼，转头看向沧溟煦。
“怎么了？” 沧溟煦察觉到她的异样，连忙扶住她。
“他动了……” 昭凰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底泛起泪光。
就在这时，梧桐院的方向忽然亮起一道柔和的灵光，白灵设的聚灵阵竟自发运转起来，一道金色的凤影和紫色的龙影从凤栖宫升起，盘旋在太和殿上空，发出清越的鸣叫，正是龙凤和鸣的祥瑞之兆！
“祥瑞！是龙凤和鸣！” 阶下的百姓和官员都惊呼起来，纷纷跪地行礼，使臣们也面露震撼，对着丹陛行叩拜之礼。
沧溟煦紧紧握住昭凰的手，眼中满是激动：“珈儿，是我们的孩子，带来了祥瑞！”
昭凰仰头望着天际的龙凤虚影，泪水滑落脸颊，却笑得无比幸福。暖风吹过，太和殿前的旌旗猎猎作响，宫门外的欢呼此起彼伏，凤栖宫的梧桐叶随风飘落，落在丹陛之上，像是为这场四海同庆的盛典，添上了最温柔的注脚。
庆典的仪式还在继续，可昭凰的心思却全在腹中的小生命上，她靠在沧溟煦怀里，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听着周围的欢呼，只觉得此生圆满。
傍晚的庆功宴上，众人还在讨论白日的祥瑞，西凤太子举杯对沧溟煦道：“姐夫，皇姐和小外甥真是咱们四国的福星，这杯酒，我敬你们！”
“好！” 沧溟煦一饮而尽，低头看向怀中的昭凰，眼中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往后，我们一家人，守着这四海太平，守着凤栖宫，守着彼此。”
昭凰靠在他肩头，轻声应道：“好，岁岁年年，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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