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商馆的火光像一柄烧红的烙铁，在苏州城的夜幕上烫出个狰狞的洞。林羽策马冲在最前面，耳边的风裹挟着焦糊味，胸前的伤口被颠簸得阵阵发麻，那是“七日醉”的毒性在悄然蔓延。他死死攥着缰绳，指节泛白——暗格里的水晶、苏家的账册、还有留在馆内的老管家，每一样都让他心头发紧。
“林老弟，当心埋伏！”赵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坐骑快如疾风，手里的朴刀已出鞘，刀刃映着火光，闪得人睁不开眼。
离通商馆还有半里地时，林羽突然勒住马。前方的石板路上铺着层薄薄的稻草，看似寻常，可在月光下能看见草叶间露出的金属反光。“是绊马索！”他大喊着翻身下马，同时抽出腰间的短铳，对着稻草堆扣动扳机。
“砰！”铅弹炸开的烟尘中，果然露出几道紧绷的铁索。埋伏在两侧屋顶的黑衣人被惊动，箭矢如雨般射来。林羽拉着苏瑶躲到石柱后，赵虎则带着镖师们举盾上前，铁盾与箭矢碰撞的脆响此起彼伏。
“冲进去！”林羽低吼，趁黑衣人换箭的间隙，拽着苏瑶往通商馆侧门跑。那里是他特意留的应急通道，只有老管家和几个核心护卫知道。可刚跑到门边，就见侧门虚掩着，门缝里淌出暗红的血——老管家的血。
林羽的心像被狠狠攥住，一脚踹开门时，正看见三个黑衣人在撕扯墙上的暗格。暗格已被撬开，里面的水晶不见踪影，只有几本烧焦的账册冒着青烟。“放下东西！”林羽的声音因愤怒而发颤，短铳直指为首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缓缓转身，脸上的黑布被烟火熏得半褪，露出道横贯鼻梁的刀疤——竟是毒影盟的二首领，上次在鹰嘴崖被打断了胳膊，此刻右臂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手里却紧紧攥着那块水晶，水晶在火光下泛着妖异的红光。
“林大人，别来无恙啊。”刀疤脸冷笑，左手把玩着水晶，“这宝贝在你手里真是浪费，不如给我们毒影盟，还能发挥些用处。”
“把水晶还回来！”苏瑶捡起地上的铁钳，指着刀疤脸的鼻子，“你们杀了王管家，我要你们偿命！”王管家在苏家待了三十年，看着她长大，此刻倒在血泊里的身影，让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
刀疤脸嗤笑一声，突然将水晶往地上一摔。林羽下意识地去接，却见他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往旁边的油桶一扔：“想要？去地狱里拿吧！”
火舌“腾”地窜起，瞬间舔舐到屋顶的横梁。林羽拉着苏瑶往后退，眼角的余光瞥见刀疤脸带着人从后门跑了。“赵兄，追！”他大喊，同时将苏瑶往安全地带推，“你去叫人救火，我去追水晶！”
赵虎应声追了出去，镖师们则分成两队，一队跟着追人，一队留下来灭火。林羽刚冲出后门，就被两个黑衣人拦住。他此刻杀红了眼，短铳里的铅弹打光了，就抓起地上的木棍，硬生生砸碎了其中一人的膝盖，另一人被他侧身撞在墙上，喉管正好撞在突出的砖角上，当场没了声息。
夜色成了最好的掩护。刀疤脸带着人钻进了城西的贫民窟，这里巷子纵横如蛛网，房檐挨得近，能在屋顶上飞檐走壁。林羽紧追不舍，胸前的伤口越来越麻，视线都开始发花——“七日醉”的毒性正在加剧。
“林羽，你跑不掉了！”刀疤脸在前面的屋顶上转身，手里的水晶像块吸光的黑炭，“这水晶认主，你看它在我手里多乖顺。”他突然将水晶往空中一举，周围的空气竟开始扭曲，林羽只觉得头晕目眩，脚步一个踉跄。
这是水晶的力量？林羽咬着舌尖强迫自己清醒。上次在遗迹里，他只觉得水晶能放大力量，却没发现还有扰乱心神的本事。刀疤脸显然研究过这水晶，知道如何催动它的异能。
“给我拿下他！”刀疤脸下令，两个黑衣人从左右包抄过来，手里的弯刀闪着绿光，显然淬了剧毒。林羽避过左边的刀，却被右边的刀刃划到胳膊，伤口处立刻泛起黑紫。
就在这危急关头，屋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的声响，赵虎如猛虎般扑了下来，朴刀直劈刀疤脸后心。刀疤脸慌忙躲闪，手里的水晶脱手飞出，在空中划过道红光，正好落在林羽脚边。
“抓住水晶！”赵虎大喊，同时与刀疤脸缠斗在一起。他的朴刀大开大合，刀疤脸的软剑却刁钻诡异，两人在狭窄的屋顶上你来我往，瓦片碎落如雨。
林羽弯腰去捡水晶，指尖刚触到那冰凉的表面，就觉得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涌遍全身，胸前的麻痒感瞬间减轻不少。水晶在他掌心发出耀眼的光芒，映得周围的巷子如同白昼。那些黑衣人被光芒照得惨叫连连，仿佛被灼伤一般。
“怎么会这样……”刀疤脸见状，眼睛瞪得滚圆，“这水晶明明认我为主！”
“它认的是心术正的人！”林羽握紧水晶，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刚才被划伤的胳膊也不疼了。他想起遗迹里的石刻，上面说水晶能辨善恶，看来所言非虚。
趁着刀疤脸分神的瞬间，赵虎的朴刀猛地劈下，正中他的左肩。刀疤脸惨叫一声，从屋顶滚了下去，正好落在赶来支援的衙役网里。剩下的黑衣人见首领被擒，顿时没了斗志，要么被镖师砍倒，要么跪地求饶。
火渐渐被扑灭，通商馆的主体结构还在，只是账房和库房烧得厉害。苏瑶正指挥着人抢救没被烧毁的账册，见林羽捧着水晶回来，脸上终于露出笑意，可看到他胳膊上的黑紫伤口时，笑容又僵住了：“这毒……”
“没事。”林羽举起水晶，光芒照在伤口上，黑紫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这水晶能解毒。”他这才明白，为什么毒影盟对水晶如此执着——它不仅能放大力量，还能解世间奇毒，简直是件宝物。
赵虎押着刀疤脸过来，这家伙此刻没了刚才的嚣张，瘫在地上瑟瑟发抖。“林老弟，审不审？”赵虎擦着刀上的血，“我看他知道不少事。”
林羽蹲下身，将水晶凑到刀疤脸眼前。水晶的光芒让他痛苦地眯起眼，嘴里断断续续地吐出实话：“是……是大首领让我们干的……他说……说拿到水晶就能打开遗迹……里面有长生不老药……”
“大首领在哪？”林羽追问。
“在……在太湖岛……”刀疤脸的意识开始模糊，“他说……等我们得手……就带残余的人去岛上……”
话音未落，他突然抽搐了几下，嘴角流出黑血——竟是服毒自尽了。赵虎掰开他的嘴，只找到枚碎在齿间的毒药，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
“可惜了。”赵虎惋惜道，“没能问出太湖岛的具体位置。”
“没关系。”林羽握紧水晶，光芒在他掌心渐渐收敛，“他跑不掉的。”水晶传递给他一种奇妙的感应，仿佛能感受到其他水晶的存在，而在太湖方向，正有一道微弱的光芒在闪烁——那是毒影盟大首领手里的另一块水晶。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苏州城渐渐从硝烟中苏醒。通商馆的废墟前，衙役们在清点尸体，镖师们在包扎伤口，苏瑶则让人给受伤的护卫熬药。林羽站在晨光里，望着太湖的方向，掌心的水晶微微发烫。
他知道，这场战斗还没结束。毒影盟的大首领还在暗处，太湖岛的秘密也等着揭开。但他不再像之前那样焦虑，水晶的力量让他有了底气，身边的伙伴让他有了依靠。
“林羽哥，该换药了。”苏瑶捧着药碗走过来，眼里的红血丝还没退去，却带着倔强的笑意，“不管那大首领藏在哪，咱们总有办法找到他。”
林羽接过药碗，热气模糊了视线，却清晰地看见苏瑶鬓角的白发——短短一夜，她竟愁白了几根头发。他放下碗，轻轻将那几根白发拢到耳后：“会的，而且很快。”
阳光穿透云层，照在通商馆的残垣上，也照在林羽掌心的水晶上，折射出万千光芒。太湖的风带着水汽吹来，仿佛在低语着即将到来的决战。林羽知道，下一站，就是太湖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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