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众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天枢和苏烈的房间内被跳跃的篝火映得暖融融的。
天枢蜷在苏烈身侧,指尖还带着几分刚服完药的暖意,却忍不住一遍遍摩挲着苏烈袖口的剑穗——那是她当年亲手编织的,青线缠着银丝,如今边角已有些磨损,却被苏烈一直带在身边。
“阿烈,”她声音轻轻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水域城那么乱,鎏金阁的眼线又多,你们真的要明日就出发吗?能不能再等两日,让我再帮你多备些解毒的草药?”她垂着眼,指尖攥得发紧,脑海里不由自主闪过三年前他中“牵机引”剧毒、奄奄一息的模样,心口一阵发疼。
苏烈侧身将她揽进怀里,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安稳又踏实。“傻丫头,”他低头,鼻尖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们早一日拿到线索,就能早一日捣毁鎏金阁,你也能彻底安心。再说,有我和龙砚、苏清在,不会有事的。”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拂过左臂当年被她软剑刺伤的疤痕,声音低了些,“当年我能扛过来,现在更能。”
天枢往他怀里缩了缩,脸颊贴着他的胸膛,能清晰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这心跳声,是她当年用“山河绘”和一身锁魂蛊换来的,是她忍辱负重三年的全部意义——如今锁魂蛊已解,她终于不用再被毒蛊牵制,终于能光明正大地守在他身边。
“可我还是怕,”她眼眶微微泛红,指尖攥紧了他的衣襟,“当年你中了牵机引,九死一生,我……我真的怕历史重演。现在我好不容易回到你身边,锁魂蛊也解了,真的不想再和你分开,更不想看着你再去涉险。”
苏烈心中一软,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珠,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语气带着几分心疼与郑重:“我知道,这三年让你受委屈了。”他想起青溪镇驿站那次拔刀相向,想起她刺向自己时眼底的痛苦,想起她那句违心的“我恨你”,心口就一阵抽痛,“但你放心,这次不一样,我们有备而去,而且我答应你,一定会好好的,等拿到冰莲草,摸清水毒瘴的底细,就立刻回来找你。”
他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带着篝火的暖意与淡淡的草木香:“你忘了?我答应过你,等解决了鎏金阁,就带你回京城,去看西市的桂花糕,去逛你最爱的街巷,还要在小院里种满你喜欢的花,兑现当年‘执手一生’的誓言。”
天枢闻言,眼泪掉得更凶,却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哭腔点头:“我记得,我都记得。”她怎么会忘,那把刻着“执手”二字的软剑,她带了三年,擦了三年,连剑穗的同心结都没敢松开,如今锁魂蛊已解,他们终于有了奔赴未来的可能,“那你一定要说到做到,不许骗我。”
“绝不骗你。”苏烈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弥补这三年的空缺,“你在房间里乖乖跟着清辞姐姐,好好调理身体,等我回来,还要吃你做的野菜饼呢。对了,”他从怀中取出那枚银鱼令牌,塞进她手里,“这个你先拿着,若是真有危险,它或许能帮你脱困。我带着清辞给的隐息膏和避水毒丹,足够自保了。”
天枢握着冰凉的令牌,却觉得心里暖暖的。她抬起头,踮起脚尖,在苏烈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声音软糯却坚定:“那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许硬拼,若是打不过就跑,我在这里等你回来。还有,每日都要记得服解毒丹,不许偷懒。”她怕,怕他再中鎏金阁的毒,怕自己好不容易盼来的安稳,再被打破。
苏烈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主动逗得笑了起来,低头加深了这个吻,辗转缠绵间,满是浓得化不开的情意与失而复得的珍惜。“好,都听你的。”他抵着她的额头,呼吸交织,“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别总为我担心,按时喝药,按时休息。等我回来,要看到一个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天枢。”他知道这三年她为锁魂蛊受了不少罪,如今毒解了,只盼她能卸下所有重担,好好享福。
天枢重重点头,将脸埋进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渐渐平复了心绪。这三年的隐忍、恐惧、思念,在锁魂蛊解开的那一刻,终于有了圆满的归宿。
房间外,风吹过林木的声音轻柔,篝火噼啪作响,映着两人相拥的身影,温馨而缱绻。
虽然前路依旧凶险,但只要彼此牵挂,心意相通,又无蛊毒牵绊,便有了对抗一切的勇气。
夜色浸着微凉,沈清辞捧着一壶桃花酒,从房间走了出来,独自坐在小院的石桌旁。酒壶是她从江南带来的竹编壶,酒液晃荡间,甘醇的香气混着草木清冽,漫在月光里。
她捏着酒杯浅酌,目光却不自觉飘向龙砚房间的方向——明日他便要与苏烈、苏清一同前往水域城,那地方鱼龙混杂,鎏金阁眼线遍布,那份担忧像酒里的余味,悄悄缠上心头。
杯底刚见空,身侧便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沈清辞抬眼,见龙砚提着一盏竹灯走来,灯影在他身上晃出柔和的轮廓,褪去了白日的凌厉。“独自饮酒?”他声音低沉,顺势在石凳上坐下,目光扫过她手边的酒壶,“桃花酒,倒是适合这般月色。”
沈清辞嘴角弯了弯,取过一只空杯,给他斟满:“想着明日你们三人出发,借酒缓缓心绪。”酒液入杯,泛起细密的酒花,“水域城势力盘根错节,寒泉藏在城北山坳,还不知有多少未知风险。”
龙砚呷了一口酒,暖意顺着喉咙蔓延,压下了心底的沉郁:“兵来将挡。我与苏烈打头阵,苏清负责打探,只要低调行事,先找到鎏金阁的秘密联络点,再寻机会采摘冰莲草,应当可行。”他看向沈清辞,“你留在这儿,照顾好天枢,也保重自己。若三日内未收到信号,不必冒险接应,等我们消息即可。”
“我知道。”沈清辞指尖摩挲着杯沿,“我已备好双倍的避毒丹和清瘴草药,你们分着带在身上,遇事别硬拼。”她顿了顿,想起高肖手记里的记载,“鎏金阁的水毒多靠暗河传播,我在你们行囊里放了酸梅膏,酸性可暂解部分水毒,危急时或许能用得上。”
龙砚心中微动,没想到她考虑得这般周全。月光洒在她脸上,鬓边碎发泛着柔光,平日里眼底的锐光此刻化作了浅浅的担忧。
他抬眼望向天边的圆月,银辉铺满小院,连石桌的纹路都看得清晰:“鎏金阁在水域城的布局尚不明朗,此次除了冰莲草,还得查查他们的补给线路,或许能顺藤摸瓜,找到与黑风寨的关联。”
“黑风寨?”沈清辞的心猛地一跳,握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你还是想不起相关的事?”
龙砚摇头,眼底掠过一丝困惑:“只偶尔闪过零星碎片——浓烟、血腥味,还有……一缕熟悉的桃花香。”他看向沈清辞,“你说黑风寨与鎏金阁有关,或许这次能找到线索。”
沈清辞没再接话,只是一杯接一杯地饮酒。桃花酒虽度数不高,可架不住喝得急,渐渐的,脸颊泛起红晕,眼神也染上了几分迷离。
她望着月亮,轻声呢喃:“其实……我总觉得,你与黑风寨的渊源,没那么简单。当年我师弟在寨中传信,说见过一位戴银纹面具的人,身手与你极像……”
话没说完,她便晃了晃头,显然是醉了。龙砚见状,伸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指尖触到她温热的肌肤,带着酒气的呼吸拂过他的手腕。“喝多了。”他无奈地轻叹,打横将她抱起。
沈清辞轻哼一声,下意识地攥住他的衣襟,脑袋往他怀里缩了缩,像只寻暖的小猫,甚至无意识地抬手,轻轻勾住了他的脖颈,指尖蹭过他微凉的下颌线。
龙砚脚步一顿,心口泛起一阵异样的悸动,低头便见她眉眼舒展,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桃子,呼吸温热而均匀。
他放轻脚步,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薄被。可她似乎不满足,眉头微蹙,小手依旧攥着他的衣袖不肯松开,嘴里还含糊地咕哝着什么。
龙砚俯身,目光落在她泛红的唇瓣上,月光勾勒出她柔和的唇线,带着桃花酒的甜香,诱惑着人靠近。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心底涌起强烈的冲动,想低头吻下去,尝尝这酒的甘醇,也尝尝她的温柔。
可指尖刚触到她的脸颊,理智便瞬间回笼——她醉了,此刻的依赖与亲昵或许并非本意,而他更不愿趁人之危。
龙砚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的躁动,轻轻掰开她攥着衣袖的手指,动作温柔得怕惊醒她。他刚直起身,便听见她喃喃呓语。
“黑风寨……别烧了……”她眉头微蹙,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师弟……对不起……”
龙砚的动作一顿,心头莫名一紧。
紧接着,她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酒后的憨态,细若蚊蚋,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龙砚……别去冒险……我……我好像喜欢你……”
月光透过窗棂,落在她泛红的脸颊上,那抹羞涩与真诚,不似作伪。龙砚怔在原地,胸腔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暖又涩。
他静静凝视着她熟睡的模样,眼底翻涌着克制的爱意与挣扎,最终只是俯身,替她掖了掖被角,然后缓缓直起身,在床边伫立良久,才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门外,月光依旧皎洁,龙砚抬手摸了摸胸口,那里的心跳,竟乱了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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