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篷船在暮色里泊进城西的隐秘水道,柳郎中用竹篙撑着船,低声嘱咐:“仓库的后门在水道尽头,钥匙孔藏在‘福’字碑的第三道刻痕里。”他从怀里摸出个油布包,“这是火折子和迷烟,影阁的守卫每半个时辰换一次岗,你们得在寅时前出来。”
苏清月扶着林风踏上石阶,他的伤口刚缝合,走一步便牵扯着疼,却硬是挺直了腰板:“我去开锁,你盯着周围。”
水道尽头的“福”字碑爬满青苔,苏清月按柳郎中的话抠开第三道刻痕,果然露出个细小的钥匙孔。林风摸出从老鱼贩身上搜来的铜钥匙,“咔哒”一声,碑后竟滑开道暗门,露出通往仓库的石阶。
仓库里弥漫着海盐的腥气,一排排货架直抵屋顶,麻袋堆得像小山,隐约能看见麻袋缝隙里漏出的雪白盐粒。苏清月举着松明火把往前走,火光扫过货架上的编号——第三排货架果然在最深处,被几捆粗麻绳挡着,显得格外刻意。
“就是这儿。”林风忍着疼搬开麻绳,货架背面竟有个暗格,里面锁着个铁盒。他刚要去撬锁,仓库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伴随着守卫的咳嗽声。
“换岗了?”苏清月迅速吹灭火把,拽着林风躲进货架后面的阴影里。
两个影阁守卫举着灯笼走进来,光线扫过暗格时,其中一人啐了口:“王副总管也是,非要把账册藏这么深,难道还真怕有人闯进来?”
“你懂什么?”另一人压低声音,“这账册记着巡抚大人的名字,要是被捅出去,咱们都得掉脑袋。听说京城来的密使明天就到,到时候把账册交上去,咱们就能升官发财了。”
灯笼的光晕渐渐远去,苏清月才敢重新点亮火把。林风已撬开铁盒,里面果然躺着几本线装账册,最上面那本的封皮上,赫然写着“漕运私盐密录”,落款是王副总管的私章。
“找到了!”苏清月指尖划过账册上的字迹,每一笔都像烧红的烙铁——这里面不仅记着影阁与官员的勾结,甚至还有去年赈灾粮被挪用的记录,难怪江南百姓怨声载道。
林风忽然捂住她的嘴,指了指仓库的天窗。月光从那里漏下来,映出几道黑影正顺着房梁爬进来,为首那人手里握着柄短刀,刀鞘上的蛇纹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是王副总管!”苏清月心头一紧,迅速将账册塞进怀里,从袖中摸出银针。
王副总管落在地上时,靴底踩碎了块瓦片,他冷笑一声:“果然是你们。柳郎中那老东西以为藏得住水道,却不知我早就在这仓库布了眼线。”
影阁的人从四面涌来,火把瞬间照亮了整个仓库,海盐的腥气里混进了杀气。林风将苏清月护在身后,握紧了那把刻着“守”字的短刃:“姓王的,你勾结影阁、挪用赈灾粮,就不怕天打雷劈?”
“天打雷劈?”王副总管笑得狰狞,“等我把你们的人头献给密使,谁还敢提这些事?”他挥刀砍来,刀风带着破空的锐响。
林风侧身避开,短刃反挑,正削中对方的手腕。苏清月趁机甩出银针,钉中两个守卫的膝盖,惨叫声在仓库里回荡。可影阁的人越来越多,两人渐渐被逼到货架角落,退无可退。
“清月,你先走!”林风忽然将她往暗门的方向推,自己转身扑向王副总管,“我缠住他们!”
苏清月被推得一个踉跄,回头时正看见林风的短刃刺穿了王副总管的肩膀,而数把刀同时砍向他的后背。她目眦欲裂,从怀中掏出柳郎中给的火折子,又抓起旁边的煤油罐——
“要死一起死!”她将煤油泼向麻袋堆,火折子扔出去的瞬间,火光冲天而起!
海盐遇到明火,竟爆发出噼啪的脆响,火焰顺着麻袋迅速蔓延,货架在火中噼啪作响。影阁的人慌了神,四处逃窜,王副总管捂着流血的肩膀,在火里嘶吼:“抓住她!账册不能丢!”
林风拽着苏清月冲出暗门时,仓库的屋顶已在火光中坍塌,砖石砸落的巨响里,隐约能听见惊雷在云层里滚动。苏清月回头望去,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像极了当年父亲被处斩时的血色黄昏——只是这一次,他们握着真相,握着照亮黑暗的火种。
水道里的乌篷船还在等,柳郎中见他们出来,立刻撑船离岸。林风靠在船板上,后背的伤口渗出血,却笑得畅快:“烧得好!这下看他们怎么跟密使交代!”
苏清月替他包扎伤口,指尖触到他发烫的皮肤,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闷雷,豆大的雨点砸在船篷上,噼里啪啦响得惊人。
“要下雨了。”她轻声道。
林风抬头望向乌云密布的天空,雨水打湿了他的发梢,眼里却亮得惊人:“好雨。这雨一浇,仓库的火就灭了,可影阁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该被冲得人尽皆知了。”
船在雨幕里穿行,苏清月将账册紧紧抱在怀里,听着雷声滚滚,忽然觉得这雷声不是天灾,而是给影阁敲响的丧钟。那些藏在仓库里的龌龊,那些浸在私盐里的罪恶,终在这场大火与惊雷里,露出了最丑陋的原形。
而他们,正载着这份滚烫的真相,往黎明的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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