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时未至,田家府邸之外已是人声鼎沸。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夜之间飞遍了清河城的大街小巷。田家那个曾经的“废材四少”,竟要与药师殿的李钧医师进行一场惊天赌约,赌注更是骇人——田家的存亡!
如此劲爆的话题,瞬间点燃了整个清河城的热情。武者、商人、平民百姓,甚至一些周边小镇得到消息的人,都蜂拥而至,将田府大门前的长街堵得水泄不通。人们翘首以盼,议论纷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好奇、兴奋、怀疑与幸灾乐祸的躁动气息。
“听说了吗?田家四少要治连药师殿都治不好的病人!” “疯了吧?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啧啧,田家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可惜了…” “也未必,昨日坊间流传,那田四少炼药手法神乎其神,说不定真有什么隐藏本事?” “哼,装神弄鬼!李医师都束手无策,他一个毛头小子能如何?”
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汇成一片嗡嗡的声浪。
田府之内,气氛却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厅堂已被临时清理出来,作为今日的“考场”。田震山端坐主位,面色沉静,但紧握着扶手、微微泛白的手指关节,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田家一众长老、管事分立两侧,人人面色肃穆,眼神深处藏着难以掩饰的焦虑。家族命运系于今日一战,由不得他们不紧张。
田作荣独自坐在厅堂一侧,闭目养神。他穿着一身干净的青衫,神态平静,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只有偶尔睁开眼时,眸中一闪而过的精光,显示着他正在调整状态,将心神调整至最佳。
“林家和李医师到了!”门外有家丁高声通报。
声音刚落,林啸天一马当先,带着一众林家核心人物,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仿佛不是来赴一场赌约,而是来参加一场庆典。他身后,李钧身着药师殿正式袍服,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恢复了之前的倨傲与冰冷,只是那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狠与快意。
与他们同来的,还有几位药师殿的执事,他们的表情则复杂得多,更多的是审视与观望。
“田兄,别来无恙啊?”林啸天假惺惺地拱手,笑容虚伪,“今日可是令郎大显身手的日子,林某可是期待得很啊!”
田震山冷哼一声,懒得与他虚与委蛇:“闲话少说,病人何在?”
李钧上前一步,下巴微抬,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田作荣,人,我带来了。只望你莫要后悔昨日的狂妄之言。”他拍了拍手,提高声音:“抬进来!”
厅外一阵骚动,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四名身材魁梧、气息彪悍的林家护卫,小心翼翼地抬着一副担架,步伐沉重地走了进来。担架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色绒布,让人看不清具体情况,但那四名护卫凝重的神色,以及他们运转元炁时手臂微微鼓胀的肌肉,暗示着担架上之物的不同寻常。
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随之弥漫开来。那并非单纯的腐臭或药味,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气息——有血腥气,有草药苦涩味,有一股灼热的焦糊味,更有一股阴寒刺骨的冰冷气息,几种截然不同的味道交织混杂,令人闻之作呕,心头莫名发沉。
担架被轻轻放在厅堂中央,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仿佛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绒布之上。
李钧眼中闪过一丝诡谲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伸手,将绒布揭开!
“嘶——”
刹那间,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就连几位见多识广的药师殿执事,也忍不住脸色一变,向后微微退了一步。
担架上,躺着一位老者。他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眼窝深陷,面色是一种极其难看的灰败色,仿佛蒙着一层死气。他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只有胸口极其轻微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然而,最令人惊骇的,并非他的虚弱,而是他身体表面呈现出的诡异景象!
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手臂、脖颈、部分脸颊——竟呈现出一种可怕的“分割”状态。左半边身体,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赤红色,丝丝肉眼可见的热气扭曲着升腾,其下的血管如同烧红的烙铁般隐隐发光,仿佛内里有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而他的右半边身体,却截然相反!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黑色,表面甚至凝结着一层薄薄的、永不融化的寒霜,丝丝阴寒之气散发出来,让靠近的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部分的血管则是深蓝色,如同被冰封的河流。
冰与火,两种极端对立的恐怖能量,竟同时存在于一具苍老脆弱的躯体之内,彼此疯狂地冲突、侵蚀着!
老者的身体不时地发生轻微的、无意识的抽搐。每一次抽搐,那赤红与青黑之色便如同活物般扭动一下,一股混乱狂暴的元炁波动便不受控制地逸散出来,冲击着空气,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这哪里还是一个人?分明是一个被两种恐怖能量占据、随时可能彻底崩溃的战场!
厅堂内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
先前所有的议论、猜测、怀疑,在此刻这具堪称恐怖的尸体面前,都显得苍白可笑。
田震山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他猛地看向李钧,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李钧!你…你这分明是故意刁难!此人体内异种元炁冲突至此,早已侵入五脏六腑,侵蚀本源生机,分明是必死之局!莫说荣儿,便是大医师亲至,也未必有把握!你竟拿此等病例来赌?!”
林啸天故作惊讶,阴阳怪气道:“诶,田兄此言差矣!昨日可是令郎亲口所言,‘有些病,他们治不了,不代表我也治不了’。李医师也是想给令郎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嘛。怎么,现在想反悔了?若是怕了,现在认输交出配方,也还来得及,呵呵。”
李钧脸上露出一抹残忍而得意的笑容,他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田作荣,声音尖刻:“田作荣,如何?这便是那位数位医师联合会诊,皆判定药石无灵的病人。你昨日之豪言壮语,犹在耳边。现在,你是治,还是…不治?”
所有的压力,所有的目光,瞬间全都压在了那个静坐的青衫少年身上。
围观人群中发出阵阵低呼,不少人眼中已露出怜悯之色。这局面,分明是死局!田家,完了!
然而,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田作荣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目光清澈而平静,越过得意洋洋的林啸天和李钧,直接落在那位气息奄奄、承受着无尽痛苦的老者身上。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畏惧与慌乱,反而微微皱起了眉头,那神情并非为难,而是一种专业的、沉浸式的观察与思索,仿佛一位技艺精湛的工匠,在审视一件极其复杂却引人入胜的器物。
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他站起身,缓步走向厅堂中央的那副担架。
他的步伐很稳,每一步都仿佛丈量过。
最终,他在担架前停下,微微俯身,仔细地观察着老者身上那冰火交织的可怖景象,甚至伸出手指,悬在老者手腕上方寸许,细细感知着那混乱暴戾的元炁波动。
片刻后,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他轻轻吐出一句话,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厅堂:
“原来如此。并非一种顽疾,而是数种旧伤新创叠加爆发,引动了体内沉寂的异种元炁,以致五行逆乱,阴阳失衡,近乎崩解。”
他抬起头,目光迎上李钧那变得惊疑不定的视线,淡然道:
“此症确实棘手,但…”
“谁告诉你,此乃必死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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