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如同一片沉重的乌云,缓缓压向附中的每一个角落。连平日里最活泼的宁晚,也收起了大部分跳脱,抱着厚厚的复习资料,眉头时常不自觉地拧着。
她和江野的“据点”,从图书馆转移到了教学楼顶层一间相对僻静的小自习室。这里晚上开放到十点,灯光不算明亮,却足够安静,通常只有零星几个高三的学长学姐在埋头苦读。
这天晚上,自习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夜色,偶尔传来几声遥远的车鸣。头顶的日光灯发出轻微的嗡鸣,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光洁的地板上。
宁晚正对着一道复杂的数学导数题苦战。草稿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演算过程,却总是在某个关键步骤卡住,像走进了一条死胡同。她咬着笔杆,眉头紧锁,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坐在她对面的江野,正在刷一套物理竞赛的拔高题集,笔尖流畅,几乎没有停顿。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焦躁,从题海中抬起头,目光落在她几乎要被揉烂的草稿纸上。
“卡住了?”他声音不高,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宁晚颓然地点点头,把草稿纸推过去,指着那个让她束手无策的地方:“这里,求完二阶导之后,判断单调性总是出错。”
江野放下自己的笔,接过她的草稿纸。他没有立刻讲解,而是先快速扫了一遍她的整个思路,指尖在某个步骤上轻轻点了点。
“定义域。”他言简意赅。
宁晚一愣,凑过去仔细看。果然,她忽略了函数其中一个隐含的定义域限制,导致后续的符号判断全盘皆错。
“啊!我忘了这个!”她恍然大悟,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有些懊恼。
江野看着她那副后知后觉的可爱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他拿起笔,在那张凌乱的草稿纸空白处,重新画了一个清晰的坐标轴,标出关键点。
“看这里,”他的声音放缓,带着一种引导式的耐心,“先确定不可导点和无定义点,把定义域区间划分清楚,再逐个区间判断符号。”
他一边说,一边用笔尖在纸上缓慢移动,步骤清晰,逻辑严密。宁晚跟着他的思路,原本堵塞的大脑像是被疏通了一般,豁然开朗。
“我懂了!”她眼睛一亮,声音带着雀跃,“原来要这样划分区间!”
她拿回草稿纸,迫不及待地开始重新计算。这一次,笔尖顺畅了许多。
江野没有立刻回到自己的题目上,而是静静地看着她。灯光下,她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柔和的阴影,鼻尖因为专注而微微翕动,嘴唇无意识地抿着,带着一种执拗的认真。
他的目光柔和下来。那个曾经连基础公式都记不牢、只会莽撞地往他手里塞糖的女孩,如今也能为了解开一道难题而眉头紧锁,坚持不懈了。
宁晚顺利解出答案,长舒一口气,抬起头,正好对上他未来得及收回的、带着温度的目光。她的脸颊微微一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出来了。”
“嗯。”江野应了一声,重新拿起自己的笔,语气平淡却带着肯定,“有进步。”
只是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宁晚心里像炸开了一小朵烟花,甜滋滋的。能得到他的认可,比解出十道难题还让她开心。
她重新埋首于题海,感觉浑身又充满了干劲。
时间在笔尖的沙沙声中悄然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宁晚感觉脖子有些酸,她抬起头,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目光不经意间落到地面上。
她和江野的影子,被灯光拉长,投在光滑的地板上。他的影子挺拔清瘦,她的影子带着些柔软的弧度。因为两人相对而坐,他们的影子在桌子下方,膝盖的位置,悄然交叠在了一起。
形成一个亲密无间的、模糊的黑色轮廓。
宁晚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偷偷抬眼看向对面的江野,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侧脸专注,似乎并未察觉这个小细节。
可她看着地上那片交叠的影子,心里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安定感。仿佛他们此刻不仅仅是坐在一起学习,而是在某种更深的层面,紧密地联系着,支撑着。
她悄悄弯起嘴角,没有打扰他,只是学着他也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那片交叠的影子,停留得更久一些。
自习室里依旧安静,灯光依旧明亮。
两个年轻的灵魂,在两盏灯下,为了各自的未来和彼此靠近的梦想,默默努力着。他们的影子在脚下无声交叠,仿佛预示着,无论前路还有多少难题,他们都将在彼此的目光与陪伴下,一起走过。
窗外夜色深沉,而这一方小小的自习室,却因这无声的陪伴与交叠的影子,充满了温暖而坚定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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