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明心中暗动,仿佛良知的边界正在悄然褪色,变得模糊不清。
不多时,第二刀皇已用尽地上散落的金属饰物,锻打出一条长达千丈的细链,纤若发丝,却坚韧非常。
“手艺不错。”
虚明低声评价,内心也不由佩服。
这位刀客的技艺,早已超脱招式,近乎于道境。
第二刀皇神色如常,开口问道:“接下来如何?”
虚明略作沉吟,反问:“先前你陷入顿悟之时,可知我为何出手打断?”
第二刀皇稍一回想,答道:“您曾言,刀道霸道凌厉,若未夯实根基便强行踏入先天之境,极易筋脉崩裂,终成废人。”
“记性尚可。”
虚明心里嘀咕一句,面上却微微颔首,“的确如此。
所谓‘手中无刀,心中亦无刀’,实则是要达到‘我即是刀,刀即是我’的境界——江湖传说中的‘人刀合一’。”
“人刀合一?”
第二刀皇低声重复,虽早有耳闻,却一直以为是外行人对刀道的浮夸吹嘘。
“真正的刀,皆经烈火锤炼、百折不挠。
血肉之躯,如何能与刀同质?”
虚明缓缓道来:“因此,此境不仅需刀意通神,更需要一副堪比精钢的体魄。”
“您的意思是……”
第二刀皇听懂了话中之意,却一时不知所措。
“引天雷入体,铸就至强刀身。”
虚明抬眼望向空中厚重的积雨云层,声音微颤,似有激动,“真正的先天之境,应能驾驭天地之力……”
他说了许多,但第二刀皇只牢牢记住第一句——引天雷入体,铸无上刀躯!
这话……还能从一个正常人口中说出?
第二刀皇再度陷入挣扎。
他并非不信虚明,可“引雷入体”四个字,对他而言近乎荒谬,甚至令人胆寒。
“怎么,迟疑了?”
虚明眯起双眼。
“被雷劈中,还能活下来吗?”
第二刀皇语气冷了几分。
虚明眉头一皱,反问:“你可曾登过武当山?”
第二刀皇摇头:“我与那些名门大派素无往来。”
“难怪。”
虚明轻叹一声,“那你定没见过武当金顶的奇景,更不懂何为‘雷火炼殿’。”
“你以刀证道,最适合的便是借雷霆淬体,锻造刀骨。
此法确有极大凶险,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但一旦成功,你便不再只是‘第二’刀皇——那‘第二’二字,便可彻底抹去。”
虚明说得风轻云淡,却已在对方心中勾勒出一幅通往巅峰的图景。
“选择权在你。
不过……”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一旦雨停,机缘便断,再无重来之日。”
说着,他取出一块温润玉佩——和氏暖玉,轻轻放在一旁。
“若你退却,此玉归你,权作补偿。”
第二刀皇脸色变幻不定,久久难决。
此时,泰山玉皇顶上,暴雨倾盆,狂风怒号,闪电撕裂长空,惊雷滚滚而来。
最终,那对突破先天的渴望,压过了恐惧。
虚明将千丈铁链分为十股,一一缠绕于第二刀皇周身。
“大师,我已准备就绪。”
第二刀皇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而坚定。
虚明默然片刻,忽而问道:“前辈,你可杀过人?”
第二刀皇一怔,本能答道:“自然杀过。”
“好。”
虚明轻应一声,随即正色道:“记住接下来的话——引雷之要,在于旋转发力,务必将铁链伸入雷云深处,方有可能接引天雷降临。”
“若尚存余力,便将心中意志吼出来。
比如——‘我命由我不由天’,‘天若不公,我便逆天而行’,‘我为刀皇,当镇世间一切敌’!总之,要让苍天听见你的声音,感受到你破境的决心!”
“还有一点……那天雷贯体之时,恐怕会让你四肢僵硬,刹那间动弹不得。
切记,以你体内雄浑的内力去抗衡,若能将其纳入经脉,化为己用,那便最好不过。”
“若是实在支撑不住,便立刻震断所有铁链——只要锁链离身,天雷便会自行溃散,再无威胁……”
“……”
虚明将心中所知尽数道出,随后缓缓退至三十丈开外。
“阿弥陀佛,做什么不好,偏要做劫匪。
抢谁不行,非要打贫僧的主意?抢了也就罢了,怎地你还这般厉害,连暗中下手都难如登天,只得行此险招……”
他低声一叹,又想起后世有个不通武功的富兰克林竟能引雷成功,想来眼前这位……第二刀皇,断不至于当场丧命。
这么一想,心头顿时轻松不少,再看向那人时,眼神已然不同。
先前是怀着一个坏到骨子里的恶人心态,挣扎着良心与私欲的较量;如今却像一位纯粹的武学求道者,冷静而专注地注视着这场人与天争的壮烈景象。
第二刀皇右手紧握十根细铁链,猛然抡动,铁索如龙腾空,在苍穹之上剧烈震荡、盘旋不息。
“我命由我不由天!”
“苍天不仁,我要逆命伐天!”
“我既称刀皇,当压尽天下敌手!”
“……”
他仰天怒吼,胸中豪情翻涌,周身真气澎湃激荡,仿佛要冲破九霄,与天齐高!虚明听着这声声嘶喊,眸光微闪,略显尴尬。
“还真敢喊出来啊。”
他挠了挠鼻尖,心道这话从第二刀皇嘴里吼出来,竟也有几分气势,只是……会不会真把老天爷惹下来?
“可要是没人劈他,那我不是白忙活一场?”
虚明眨了眨眼,心里有些发虚。
轰隆——!
骤然间乌云裂开,一道银蛇般的雷霆自高空疾坠,直击悬于天际的锁链。
刹那之间,铁链泛起流动般的幽光,雷劲顺链而下,瞬息即至。
第二刀皇的吼声戛然而止,身体猛地一震,衣袍炸裂,发丝根根倒竖,宛如黑铁钢针四射飞溅。
脚下山岩噼啪作响,焦土崩裂,坑洼处处,浓烟升腾。
砰!顷刻之后,缠绕全身的锁链尽数崩碎,雷光也随之消散无形。
虚明站在远处,全程目睹,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尤其是看见第二刀皇直挺挺躺在那焦黑深坑之中,一动不动,他的愧疚几乎要溢出来。
抬头望向空中仍在翻滚的雷云,电蛇游走,虚明心中忽生敬畏,亦有一丝向往。
“有朝一日,若我的积云真气也能凝成这般雷云,掌中生电,呼风唤雷……那该多好。”
他一边遐想,一边缓步走向坑边。
走近一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皮肉焦糊的气息,虚明不由得嘀咕:“不会真给烤熟了吧?”
伸手探了探鼻息,感受到一丝微弱起伏,他反而更难受了。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口中念了一句,随即双手合十,低声诵起超度往生咒。
连念十遍,才停下喘口气,开始自我反省。
“自从离开少林,杀心越来越重,这样下去不行。
往后得多使阴招,少动刀剑,宁可敲闷棍,别轻易取人性命……”
一番自责过后,内心的沉重总算轻了几分。
“来世投胎,一定做个良善之人。”
最后看了一眼还在冒烟的躯体,虚明抬手一挥,黄土翻涌,将整具身形掩埋于焦坑之下。
做完这一切,他背着手,脚步沉重地下了山。
到了山脚,面对通往泰安城与大安分舵的岔路,他停下脚步,犹豫不决。
“此刻心乱如麻,得找个人说说话。
师叔祖年事已高,话都说不到一块儿去。
还是找个温柔些的姑娘吧,听我说说心里话也好。”
想着想着,虚明便朝着泰安城的方向快步而去,心里只盼着有个贴心的小姐姊能让他靠一靠。
最好是坐在她身旁,头枕在她腿上,听她柔声细语地安慰自己……
赶到王语嫣住的客栈,虚明轻巧跃上屋顶,掀窗而入,悄悄推开房门——
刚进门,他就愣住了。
“这呼噜打得,简直惊天动地,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小声嘟囔一句,总觉得气氛不对。
蹑手蹑脚走近床边一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默默转身退出房间。
又到柜台上翻了翻登记簿,发现慕容复早已退房。
“混账!走了也不知会一声!”
回去的路上,虚明满腹怨气,在心里狠狠画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小人,全都标上了王语嫣的名字。
回到大安分舵,虚明躺在床铺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休息吧。”
他拉了拉被角,将自己裹得严实了些。
夜里,他做了一个噩梦——王语嫣在自己面前被第二刀皇一刀斩倒,鲜血溅了一地。
他想救,却动弹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猛然惊醒,身上已被冷汗浸透。
“啊……啾!”
一个喷嚏猛地打出,虚明心头一紧,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啊啾!”
“啊啾!”
“啊啾……”
接二连三打了四五下,鼻涕都快流出来了。
他心里明白,这回怕是又着了风寒。
“真是见鬼,我都练到这个境界了,居然还会感冒?”
虚明只觉得老天爷在耍他。
玄悲看到他这副模样,也是直摇头。
“还是雇辆马车赶路吧。”
他最终这般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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