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战事渐息,刘备军连战连捷,声名鹊起。
青州刺史焦和对刘备这位手握精兵、战功赫赫的“护乌桓校尉”十分看重,亲自设宴款待,席间相谈甚欢,并郑重承诺将为其向朝廷表功。
这与历史上刘备依附邹靖、地位卑微的情形已是大不相同。
席间谈及未来动向,刘备胸有成竹,朗声道:“焦使君厚爱,备感激不尽。然黄巾未平,天下未安,备不敢懈怠。听闻我恩师卢植公,现为北中郎将,总督冀州军事,正与贼首张角主力鏖战。备欲率军西进,助恩师一臂之力,共破强敌,以报国恩!”
言语间底气十足,不再是历史上那种“投奔”的依附姿态,而是“助师破敌”的主动请缨。焦和闻言,自然连声称赞,表示理应如此。
一旁的刘芒听到大哥要去冀州助战卢植,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他清楚地记得,在原本的历史上,卢植正是因为得罪了前来督战的宦官左丰,被诬陷“怠战”,革职押解回京。
刘备千里迢迢赶去,最终只在囚车中见到了自己的老师,场面何其悲凉!
他张了张嘴,想提醒大哥注意那个叫左丰的宦官,但转念一想:这个时空,大哥实力强了太多,平叛青州时间也比历史上要早一些?卢植此刻应该还在围困张角,并未被革职。说不定……大哥此去改变些什么?
想到这里,他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决定先静观其变。
于是,刘备军告别焦和,离开青州,一路向西,进入战火更为炽烈的冀州地界。此时已是中平元年(184年)七月中旬。正如刘芒所记,卢植作为北中郎将,率领北军五校精锐,在冀州战场连战连捷,已将张角的主力围困在广宗城内。
卢植采取“深沟高垒、围而不攻”的稳妥策略,意图困死张角,避免强攻带来的巨大伤亡,战局看似一片大好。
当刘备率领数千精锐抵达广宗城外卢植大营时,卢植闻讯,亲自出营相迎。
这个时空刘备不再是历史上那“好狗马、美衣裳”的刘备,在卢植门下求学期间勤奋好学,颇受卢植喜爱。当时刘备才15岁,如今已是24之龄,身姿挺拔,昂首挺胸,更有一种沉稳气度。
看到自己昔日的学生如今已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将领,麾下兵强马壮,军容严整,卢植心中倍感欣慰。
当晚,卢植在中军大帐设宴,为刘备接风。席间,卢植仔细询问了刘备这些年的经历,听闻他涿郡起兵、扫荡幽州、驰援青州的战绩,尤其是得知刘备竟已官至校尉,不由抚须赞叹:
“玄德昔日在我门下求学,便知你非池中之物!如今果然不负所望,建功立业,好!甚好!”
他对关羽、张飞的勇武也早有耳闻,此刻见二人气度不凡,更是连连点头。
对于跟在刘备身后、好奇打量着自己的刘芒,卢植也只当是刘备带出来历练的幼弟,和蔼地勉励了几句:“少年英杰,随兄长征战,增长见闻,亦是好事。望你勤学武艺,将来亦能报效国家。”
他还隐约记得刘备曾来信幼弟谋求名师,想来便是此子了,观其相貌灵秀,眼神活泛,倒是块可造之材。
帐内气氛融洽,师生重逢,畅谈国事军情,一派其乐融融。刘备更是意气风发,向老师保证,愿为前锋,早日攻破广宗,擒杀张角。
然而,就在酒宴气氛正酣之际,一个尖细阴柔、带着几分刻薄的声音突然在帐外响起,打破了这份和谐:
“哟——!卢中郎真是好兴致啊!大军围城,数月不战,将士们在外餐风露宿,您倒有闲情逸致在此设宴饮酒,款待……不知是哪路来的宾客啊?”
话音未落,帐帘被掀开,一名面白无须、身着宦官服饰、神态倨傲的中年男子,在一群小黄门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目光扫过帐内众人,最后落在主位的卢植身上,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
左丰!
刘芒心中猛地一凛,瞳孔微缩。这来的如此之巧? 他死死盯着这个在史书上留下恶名的宦官,只见其眼神闪烁,透着一股贪婪与阴鸷。
卢植见到左丰,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但依旧保持着礼节,起身拱手道:“原来是左黄门驾到,有失远迎。此乃我之门生,新任护乌桓校尉刘备刘玄德,率军前来助战。今日设宴,一为接风,二为商议破敌之策。”
左丰闻言,皮笑肉不笑地“哦”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商议破敌之策?咱家怎么听说,卢中郎在此深沟高垒,围而不攻,美其名曰‘以待天诛’?这都围了快两个月了吧?朝廷粮饷耗费无数,陛下在京师日夜忧心,盼着捷报。您倒好,在这儿稳坐钓鱼台,还有心思喝酒会客?莫非……是怕了那张角妖道不成?还是另有……什么打算啊?”
左丰一番质疑、威胁,也不过是为最后“有什么打算”索贿的暗示做铺垫。
帐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关羽、张飞面露怒色,手已按上了剑柄。刘备也是脸色微变,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深知官场倾轧,尤其是这些天子近侍的宦官,往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卢植面色一沉,他为人刚正,最是厌恶宦官干政、索贿受贿这套。
他强压怒火,正色道:“左黄门此言差矣!张角贼众虽被困,然广宗城坚,贼势尚存。强攻必致将士重大伤亡,围而不攻,待其粮尽自溃,方为上策!此乃为国惜士卒性命,何来‘怠战’之说?更与‘打算’无关!”
左丰见卢植丝毫不给面子,脸色也冷了下来,冷哼一声:“好一个‘为国惜士卒性命’!卢中郎真是高风亮节啊!就怕陛下和朝中诸公,等不了您这‘上策’!哼!”
说罢,他拂袖转身,带着随从悻悻而去,临走前,那阴冷的目光还在刘备等人身上扫过,令人极不舒服。
一场好好的接风宴,被左丰这么一搅和,不欢而散。
左丰走后,卢植长叹一声,对刘备道:“玄德,你看到了吧?阉宦当道,正直难行。我卢子干行事,但求问心无愧,对得起朝廷,对得起将士!至于小人谗言,由他去吧!”
刘备连忙劝慰,心中却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他久历世事,深知左丰这等小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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